第一十三章 收割忙不分昼夜 田间道狭路相逢 (4 / 4)
        “小爷今天话很少，是不是干活累的不想说话？”

        “听小叔说小爷身体不好，可能是生病了吧。”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着小爷，心中对小爷充满了尊重和担忧。

        老三牵着毛驴走在前面，兄弟二人慢慢往场上走去。二人饥饿又劳累，双腿像灌铅一样沉重，想走快都难。

        按照父母的计划，趁着土地湿润没干，这两天要把所有的地都种完。早种下一天，禾苗就可以早一天破土而出，生存能力更强，秋天才会有好的收成。种庄稼也像是百米赛跑，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因此，今天还有很多活等着他俩去干。

        兄弟二人为了抄近路，走在一条羊肠小道上，两边都是小麦地，小麦大都割完毕，地里许多人在忙着播种，有的种大豆，有的则是种玉米。

        张近泽听见有人和他打招呼，看到是张志良站在他家的地里，于是停下和他说了几句话。他主要询问张新民身体怎么样了之类的话，又说了几句关于播种的事。前面的老三牵着毛驴走远了。

        张近泽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发现迎面走来五狗子张笑，心想真是冤家路窄。五狗子这是去地里干活呀，脚下轻快，看样子是在家里吃饱喝足了。想到这心里就来气，你小子吃饱喝足了，老子还饿着呢。

        很快两人就走近了，由于是田间小路，路面很窄，仅够一人行走。如果对面来人就要侧身通过，或者其中一人走进庄稼地里，让另一人先过。这两人走到对面却谁也不让谁，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肩膀有所碰撞。五狗回头骂了一句，张近泽哪里受得了这个，上去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狗东西没长眼吗？

        五狗身高占优，除夕时挨揍了几下，心里窝着火，这次很想找回。伸手就来抓张近泽的衣服，不曾想刚抓住衣服就糊里糊涂被摔倒在地。张近泽心说小样的，敢抓我衣服，你这是找死。五狗子爬起来，二人打在一起，接连又被摔倒几次。再爬起来就不敢上了，只在一边叫骂，张近泽追着打，他就躲闪，不敢还手，也是没有还手的能力。附近有人看见了只是劝别打了，没人过来拉架。

        这时，远处有人朝这里跑来，张近泽注意到是四狗子，心想你来我也不怕，再揍五狗几下。谁知他跑得很快，这出乎张近泽意料，等到看见他跑到近前忽地跳起来一脚踹出，本想躲开，脚下却力气不足，不够灵活，躲避得慢了些，被一脚踹倒。张近泽就地一滚，爬起来，心想还是四狗厉害，力气很大，还能跳起来踢腿。老子今天太累了，对付你两个有些力不从心。于是采取保守的打法，不主动出击，等待机会再说。僵持了一会儿，四狗又是一拳打来，张近泽瞅准机会，借力打力，顺势一带，人早已绕到他身后，一拳打出，四狗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张近泽振作精神，感觉身体有了点力气，见四狗爬起来，一脚旋风腿踢出，竟被他躲开了。接着又是连环腿接连几脚，四狗终于挨了一下，又一次摔倒在地，在他正弯腰爬起的时候，老三赶来从侧面补了一脚，四狗又一次摔倒。等他再次爬起来，已经有些发蒙，不敢大意，不再急着扑上来出拳打人，就像刚才张近泽那样，采取守势，双方在那僵持。此时附近已经围着不少人。有看热闹的，有劝架的，有小声议论的。也有人站在远处翘着脚观望。张志良也来了，大声劝说：“都住手，现在这么忙，有什么好打的？”张小荣也在旁边喊：“二哥别打了，别和人打了！”这种时候，张近泽哪里还能听进旁人的话？

        在僵持的时候，张近泽注意力基本都集中在四狗身上，这是个难打的对手，丝毫不能大意，今天这种情况稍有不慎就会挨打。他知道四狗应该是有些轻敌，所以吃了大亏。五狗早已是他的手下败将，根本不放在眼里。僵持中，张志贤从远处快步走来，吼一声：“都不要打了！”伸手拦住四狗子。张近泽见了，心里刚有所放松，谁知五狗瞅准机会偷偷来到张近泽身后，冲上去打了一拳，转身撒腿就跑。张近泽恼怒之下，看见旁边一个化肥袋里有一个大白碗露在外面，里面还有半袋子黄豆，他知道这是有人在播种大豆。他顾不了那么多，情急之下顺手拿起白碗朝五狗砸去。五狗已经跑出八九米远了，还是没能躲过箭一样飞来的白碗，只见白碗正中他的头部，有如数朵梨花开，白碗碎成数片散落到地上。五狗惊叫一声，用手捂住被砸中的地方，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看到这种情景，张近泽有些呆了，他没想到会这样严重：大白碗竟会砸中他的头部，还碎成了七八片，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四狗见了，更是急急跑过去，扶住五狗就往医院跑。好在杨集公社医院很近，十几分钟就能到。

        这让张近泽想起了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他用板凳腿砸中张志贤头部的画面，也是从指缝中流出血，简直如出一辙。不过很显然，这次远比那次严重得多。张志贤慢慢走过来，拍一下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兄弟，你可真行，出手总是又准又狠。”他大概也是想起了小时候被板凳腿打中头部的情景。张近泽苦笑一下，本来想说不是故意的，但是事实已经发生，说什么也没用。

        张近泽愣了一会，低声说一句我走了，然后朝着自己家的打麦场走去。这时候，他才感觉很累，抬腿走路都费劲，遇到抬田沟的时候还是故作轻松地跳过去。张志贤目送他走远。小荣缓过神来，拉着他的胳膊，说：“二哥，不要紧吧。”张志贤只说了两个字：没事。周围的人陆续散开，各忙各的活计。一切归于平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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