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为家庭母亲去算卦 瓦窑站叫卖小人书 (1 / 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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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为家庭母亲去算卦 瓦窑站叫卖小人书 (1 / 3)
        春节这天早晨,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热闹的景象彻底扫去了前一天争吵打斗的阴影。日子在继续,新年还是要好好过的。天刚蒙蒙亮,大人们早已起来烧锅煮饺子。孩子们跑到外面逛了一圈回来,手里多少都能捡到几个没有炸响的爆竹。吃了饺子,需要给本家族里的长辈拜年,张近泽等兄弟们也不例外,纷纷跑去给小爷、小叔、大伯、二伯等等长辈们磕头。这是本地几百年甚至更久远的风俗,雷打不动的规矩。家家户户大多都是在心情愉悦的笑声中度过了这一天,也有生活不如意的人家,笑容里难掩心酸的悲愁。张新民夫妇虽不至如此,可想到几个儿子就会心里不痛快。到了下午,刘兰景推说是累了,就躺在西屋床上睡觉。其实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已决定过了初二就出门去新安南边沭阳附近一带去算卦,需要走上百里的路呢。这对于她来说,是人生中的第一次,虽然是过春节也难免心事重重的。可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子的前程,她也是豁出去了,毅然决定走出这一步。人啊,没有受不了的罪,每个人在生活压力面前都可能迸发出强大的生命力,即使她很柔弱也不例外。

        早在春节前一个多月,刘兰景与本家族中的一位侄媳妇约好春节后一起出去算卦赚钱。这一个多月来,她们为这个计划做足了准备。她的这位侄媳妇,张近泽等兄弟们都叫她二嫂子,比刘兰景年轻10岁,过年后打春就是38岁,已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二嫂身材高挑,一张圆脸上忽闪着一双会说话的漂亮眼睛,说起话来声音很大,总是笑嘻嘻的。本家二哥叫张志江,瘦高个,大长腿,走路如风,跑起来更是快若闪电。同村庄的人给他送了个很贴切的外号叫大雁腿。张近泽记得两年前有一次惹恼了二哥,很轻易地就被他追上了,屁股上还挨了两巴掌。现在想起这事心里还郁闷不服,想跟他再比试一次,要是他跑输了就打他两巴掌。二哥原是第三生产队的副队长,土地分到各家各户后,也就卸任了副队长的职务,回归到普通农民身份,只管种自家的地。除夕下午他也去祖坟上了,具体动没动手,现场人太多,张近泽没有注意到。后来听说他脸上也挂彩了,自然也是动手的了。

        大年初二这天晚上,刘兰景简单收拾了一下需要的东西,有一只白碗,两个布袋子,腰里揣着一副算卦用的纸牌。这纸牌极为简易,一共二十一张。都是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硬纸盒子,裁剪成扑克牌大小的形状,然后找到住在后面的李知文帮忙画上图,也是他给写的字,大多还是他杜撰出来的。李知文表叔是小爷的亲外甥,与张清明是表兄弟关系。纸牌上是这样的,比如有一张牌上画着一头牛掉进了枯井里,想往外爬,却怎么也出不来。左边配有两行字:老牛掉进枯井里,有力使不出。假如有人抽到了这张牌,就要因人而异解释图画的意思,关联到本人的近况。要能自圆其说,又让人心悦诚服,愿意花钱。一般是一毛钱抽一次,根据情况也可以五分钱抽一次,每次准许抽三张牌。

        张近泽记得这些纸牌里还有沈万三聚宝盆这样的图画和文字。初二这天,张近泽将这些纸牌摊在院子里的石磨上,再一次与母亲一起议论,寻找多个解释方法。他也知道母亲要出远门了,心疼母亲,心情复杂,可是家境如此,也无力阻拦,只好尽量装作轻松愉快的样子。刘兰景小时候家境不错,识得几个字,也知道一些沈万三聚宝盆之类的美好故事。她说起这些事来头头是道,张近泽也在母亲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比如天上的三星、北斗星,还有民间的一些谚语民俗故事等。记得最深的就是母亲所说的:冻死不烤灯头火,饿死不吃磨眼食。还有一句是:天上无云下大雨,树梢不动刮大风。而父亲张新民则是常常说起三字经里的两句: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在他心里一定是期盼自己的五个儿子也像窦燕山的儿子们那样名扬天下,自己也能扬眉吐气。但是他没说出来这层意思,只是暗示和向往,大概也是觉得不可能做到吧。真要那样岂不是祖坟里冒青烟了?而这股青烟是不可能有的。张近泽还记得父亲说过一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只是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低,缺乏自信,底气不足。

        正月初三这天凌晨,天还没有亮,刘兰景就起来了。朦朦胧胧中,张近泽听见母亲开门的声音,和父亲送出大门的叮嘱声。张近泽想到这是母亲不愿被别人看见,想趁着夜色悄悄地走出村庄。

        母亲出门两天后,张近泽也做了一个决定,将家里所有的连环画小人书聚拢在一起,大约有五六十本,大多是一些小伙伴看过不要了的,也有同学送的,加上自己和兄弟们积攒的。他又从姥姥家里借来了一辆半新的永久牌自行车,用它驮着这些小人书去瓦窑火车站跟前摆摊,他知道瓦窑火车站虽然是公社级的小站,但是那里人多,总有一些出门人在等车,也有住在附近的人溜达到那里闲逛晒太阳。张近泽将这些小人书分类,有的是一分钱看一本,有的是二分钱看一本。如果有想买的就原价出售。

        这天早晨,张近泽吃过早饭后,骑上自行车赶奔瓦窑站。他已经学会了骑自行车,是在姥姥家学会的,只是还不很熟练,不敢驮人。走上十几里路就到瓦窑火车站,骑车大约半个多小时就能到。只是这路上不太好走,路面被太阳一晒,原来的冻土就有些湿滑,只好走在窄窄的被行人和车轮反复踩踏碾压出的带状路面上,这样虽然好走些,却增加了骑车的困难,技术不好的很容易出圈,结果可想而知,滑倒的可能性较大,甚至掉进路边的沟里。

        张近泽正小心翼翼骑车赶路,顺便想着心事,带着希望。对面来了一辆驴车,心惊之下,为了躲避驴车就想往左侧多靠一下,可他骑车技术不精,就是这么一让,车子失去了控制,在驴车过去的时候,他也摇晃着连人带车跌进了左侧的沟里,好在沟不深,也没有水,只是踩了一脚烂泥。自行车上同样沾了不少泥,装着小人书的化肥袋子也松动了。在自行车掉下去的时候,张近泽条件反射似的从车上跳下来,落在一边,没有被自行车压住。

        张近泽很沮丧,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真是恼火,可也没法,只能尽快把车子弄出来,偏偏这沟比较陡且又湿滑,不容易将车子推上来,只好在沟底推着车子走,车轮很快被烂泥糊住,推不动了。无奈之下,弯腰扛起自行车来到一处较为缓些的地方,这才将车子推到了路面上。在沟底的过程中,他本想喊人帮自己一把,可他的倔强劲头上来了,硬是没有叫人帮忙,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只是迟疑地看一眼就匆匆走过去了,没人伸出援手,也没人问一声。张近泽心中恼火,心想这些人都怎么了?就不能问一声帮一把吗?路过的人越是这样,他也就越是不想让别人帮忙。后来想起此事,张近泽的心里就不舒服,总觉得这些人太冷漠,自己当时太无助了。

        不管怎样,总体来说还算顺利,张近泽终于来到瓦窑火车站摆起了书摊。

        到了下午大约三四点钟的时候,张近泽收起书摊,准备回家。兜里赚的钱,他已经数了好几遍了,还不错,一天赚了一毛七分钱。他也清楚记得这一天共有十一人看书,更多人过来只是翻一翻小人书,说两句话就走开了。

        张近泽在回来的路上,走得更加小心,到了那个跌下去的地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沟底被自己踩出的脚印依稀可见。他已经很饿了,也觉得渴了,到现在还没吃一点东西,也没有喝一口水。他心里却是畅快的,这一天没有白来,赚到了一毛七分钱呢!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他尝到了甜头,是的,明天还要来摆摊。

        到了杨集公社,张近泽正要拐弯走上去张庄的小路,在十字路口遇到了张静静。张近泽心里有些为难,不是他不想见到张静静,而是他现在很渴很饿,更是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狈。既然遇到了只好下了自行车。张静静已经笑盈盈地走到跟前,打量着他,说:“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张近泽看她眼神知道她说的意思,那是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泥土印,还有胶鞋帮上的泥印子。自己头发蓬松凌乱,一脸倦容。自行车上还有个鼓鼓囊囊的化肥袋子。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谁见了都会这么问的。

        张近泽尴尬地笑笑,说:“我去瓦窑了,有点事。”见张静静盯着自行车看,忙解释说这是在姥姥家借的车,用一下。张静静只是点点头,说:“我现在也有一辆自行车,你要是想用就跟我说。”张近泽感激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心想我怎么能借你的车呢。张静静又说:“初三下午我去找你了,你没在家。”“嗯嗯,我是没在家,去看姥姥顺便借了这车子。”张近泽用左手拍了拍自行车。他知道张静静去找他的事,三弟跟他说过。张近泽很想问她对于自己在除夕那天跟人打架的事怎么看,实在又说不出口,毕竟打架不是好事,只装作早已忘记了这事。张静静就像看透了他心思似的,直接说道:“你还很能打架的,有人都夸奖你了。”

        张近泽尴尬地笑笑,说:“别讽刺我啦,惭愧,惭愧。”

        “怎么会讽刺你呢?我说的是好话,真有人夸奖你。”

        “谁呀?是民兵连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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