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 2)
        西府，由汉王亲手建立的情报机构，为汉王的南征北伐立下了汗马功劳，汉王曾经评价西府是“国之眼耳鼻”，可以说没有西府就不会有两次西征的胜利。但是，都察院常觉卿却盯上了西府。都察院在明武改制中建立，意在察查腐败，纠正吏治，是三院之首。常觉卿在西征粮饷和军费中发现，汉王部下有近万人失踪，他们多数是孤儿、独夫，极少数人也只有妻儿健在却没有父母亲戚，而这些人一次性支走了他们四十年的军饷，而担任文丞相四十多年的诸葛慎也每年从国库中划去约合国库收入的百分之五的银粮充当军费犒赏，而实际三军所接受的只有这些的一半不足。虽说西征确实是人力物力财力的大出血和财政混乱期，但以汉王荆王两相多年管理经验，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疏漏。西府，是唯一一个黑盒子，谁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每年拿多少钱，拿钱干了什么，而这些，恰恰就是常觉卿想知道的。他向玉龙帝递上了奏本，玉龙帝也没多说，赐予他临机专断的权利，将他放出了龙城。出城之日，出于友谊，通治院秦环为他送行，“有事，可以找我。”秦环如是说道。而他的调查对象，西府，此时也差人也送来一封信，白衣子所写，常觉卿略带疑惑地拆开了信，“雁门关、玉门关、方关、春风城、夏河城、秋原城、寒城”。七个地名，代表什么，常觉卿不知道，除了雁门玉门方关，其他的甚至不知道它们在哪里，他向西北望去，下定决心，辞别秦环，毅然上路了。

        “什么？你要娶柳惜君？”刘礼揣着十三卫的信物准备回家拿些用的就走，被老弟拦了下来，虽说之前一不小心卷进的麻烦已经不小了，这个更大的麻烦还是让他头疼了，“爹娘都不在，大哥二哥一个住东宫一个住昭义大营，这我做不了主啊，我就比你大一点……”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弟弟和一旁羞红了脸，想说啥又哑口无言的准弟媳，刘礼也拿不准主意了，“找大哥铁定不靠谱，大哥那人死板梆硬的，知道你和柳家人结婚铁定给你好看，要不找新唐公李叔叔？我刚从他那里回来，他是个明白人还挺慈祥的。”

        刘昭也不多说，拉着柳惜君就走，刘礼也拿这个弟弟没办法，他可是很少有这么果断的时候，从小到大不是二哥给他拿主意就是自己给他拿主意。“可是……要不要带见面礼？”刘昭在跨出门的最后一步停了下来，“新唐公会不会很忙？我这么去会不会打扰他？那个？我是不是先递个帖子？还是先？”

        “啊。。。老弟啊，你怎么想这么多啊，李叔叔什么人，我们爹外面打了多少年仗啊，这些年都是他对我们几个还有娘嘘寒问暖，也就这三年他被爹叫去坐镇粮运才没见面，他可是我们爹的结拜兄弟，我们叔，哪来这么多讲究啊。”刘礼噼里啪啦训着。“可是…..”“还可是，走了！”

        玉龙帝也收到了新唐公遇刺、让刘礼担任十三卫军使的奏折，他想了想，将西府白衣子、议政阁诸葛曜、宣政阁阁首王建、训政阁阁首刘元招进宫中，大骂了一通，然后下令白衣子让出西府代管的责任，由他次子魏王刘瞻正式拜领西府主官的职位，而刘元被剥去训政阁阁首的职位，贬到吏部当尚书，又让他代行训政阁阁首的事。玉龙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不是真能炸出那些图谋不轨的人，但如今既然自己还能活下来，国药师又有信心治好自己，食水也不再可能被下毒，那么自己就还有充足的时间看清局势，定好身后之事。

        可是，事情不会像玉龙帝想的那样，白衣子辞去西府之职，请旨前往景山，似乎是不想被卷进接下来的混战中，新唐公早早地跑到十三卫大本营，找了个刘礼当枪头，刘元作为汉王长子也干脆以守孝为名躲回了汉王府，至于诸葛曜，年纪轻轻的身体却一滩烂泥，出入都靠木车轮椅，感觉甚至遭风就会死掉。

        “你为什么躲起来？”太子爷专程跑到汉王府，向刘元质问道，“难道你不知道父皇把刘瞻扶起来是要对付我吗？我是不是保不住了？”

        刘元急忙解释到，“太子不是这样的”，刘元深吸一口气，向太子缓缓道来。

        玉龙帝之所以着急贬自己、贬白衣子、扶持魏王，一是想提拔亲皇派，汉王及荆王把持朝政军事四十年，他可以全心全意相信汉王荆王是因为他们都是寒城案活下来、一路杀出来的忠臣，但是白衣子不是，白衣子一切都是个迷，是汉王一手提拔举荐，不值得信赖，而一票老臣，例如王建、李正己、陈唯吾、李狄开之类，不是辞官就是躲着，摆明了不参与继承之事，这样不就只能让儿子们上了吗？而这一切就是因为玉龙帝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杀了汉王、谁杀了荆王、谁在自己食水里下毒、又是谁想搅乱局面而刺杀新唐公；二则是，验忠心，局势越令人迷惘越有利于看清是墙头草还是中流砥柱，自己（刘元）之所以也躲起来，恰恰是表明自己忠于皇帝和未来的皇帝，而不是也有下毒嫌疑的太子，这样反而有利于太子。

        听了刘元的解释，太子恍然大悟。“殿下如今之计有上下二策，上策敌不动我不动，先看清局势，同时派遣使者前去卢龙军李狄开处，协助李狄开的天下武举会，全力推东宫的人上，拿下天下第一武成为卢龙军下一届大元帅就等于勘定大局；最次也要北武苑的人拿下，按国家投入、资源富足程度，怎么也不应该落在外人手中。而下策，就要您出京，坐镇昭义或者宣武……”

        “那就上策吧，自古出京的太子没有善终。”不等刘元说完，太子打断，“我们的人娴熟兵法、武义、功夫的有不少，统统派去吗？”

        刘元点了点头，“东宫中司掌卫士的何尝、马恒远将军的族弟马颖马献兄弟、北武苑文思这几人足够了，其他人未必忠心。”

        汉王亲兵在汉王死后全员失踪，新唐公从汉王遗书中知道他们是去做汉王交代的事情了——这是元宵夜过后的第一个日出。景山袖手崖前，一个老者拄着拐杖等待着。袖手崖前一片寂寞，只有一株老桃树，花开在雪期，与众不同，崖下仍是凌冬，白雪皑皑，将山脊藏在一片苍茫之下。一位年轻人走上山来。老者和年轻人各自握着一封汉王亲笔信。

        老者是禅宗最后的传人，了尘禅师，而年轻人则是游走在时间中的逍遥过客，被玉龙帝封为玄机子。玄机子走到老者身后，轻轻作揖；老者也捋了捋白须，轻声“多礼”，两人就此算是打过招呼。

        “玄机子可知道汉王想干什么吗？”

        “禅师说笑了，我只是奉天道的旁观者而已，汉王想做什么我不会参与更不会干涉。”

        “汉王，他想造一个理想的天下，为此不惜再死半个天下的人。”了尘禅师静静地说，“他被天道带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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