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当局者迷 (3 / 3)
        “以你那位‘哥哥’的性格，恐怕很难放过刘麻子吧……”颜简回忆起方才的经历仍然是心有余悸。

        伊珥格露出迟疑的表情。虽然只是临时扮演的兄妹关系，持续了十几分钟的亲情，她也依旧不愿意把“哥哥”往坏的方面去想。

        看到她的样子，颜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解释说：“不是说他是什么暴戾的坏人，只是当下的局面，他拿刘麻子顶包或许是最好的结果。你想想看，地面上死了两个便衣，抓到凶手但是偏偏又问不出买凶的人；正巧这里有一个跟俩逃兵交易的刘麻子，把刘麻子推成买凶的主使，是他对上司尽快交差的最好的办法。”

        听到这番话，伊珥格看颜简的眼神多了点别的东西，良久之后幽幽地说了句：“不是所有人都会跟你一样这么会算计。”

        完了，被贴上奇怪的标签了。颜简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努力地给自己辩解：“我也只是猜测啊，只是分析合理的可能性而已啊……况且，况且刘麻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的辩解要多苍白就有多苍白。”

        “如果‘你哥’他没法按时交差，估计要被大帅之类的上司打一顿板子再给关起来吧？大概是妹妹婚期将近，没有一个做哥哥的会希望自己断着腿参加甚至是缺席妹妹婚礼的吧？何况年代动乱，很多人身不由己，这种境况下做出这种抉择，不能说是错的。”

        “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伊珥格脸上稍微缓和了一些。

        “所以回到原来的话题上，重点分析的对象还是王利发、秦仲义和常四这三个人。”颜简清了清嗓子，扭转话题说道。

        “……你这么会算计，那你倒是说出个所以然来啊！”虽然脸上放缓，但是伊珥格语气中依然带着些许不快，显然是对颜简这一通逼叨逼颇有怨念。

        “那我就献丑了……首先，庞太监和两个便衣这两个案子如果放在一起比较的话，你有没有觉得，两边的情形相差得比较大？第一次对庞太监下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用一种可以称得上是高超的手段做成了这件事，并且全身而退，其中的肆意妄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疯狂了；而反观第二案，这个人却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小心，买通的凶手甚至不知道一丁点关于雇主的信息，甚至我怀疑追查逃兵的大令都是收到这个幕后主使的举报才去茶馆找人的，不然不可能可巧不巧地刚好在事发之后那么快就赶来。”颜简语速不快不慢，可以让伊珥格跟上他的思路但是没有机会插话。

        “两次作案的手法，第一次的手法像是一个初出茅庐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野心，大胆构思出的方法，你甚至可以从中读出一丝卖弄的意味；而第二次买凶则更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慎重走出的一步棋，把自己彻彻底底从棋局里摘出去的一手。这两种手法背后的性格反差是如此之大，若非是心性上有了重大的改变，大概率是不会出自一人之手的；虽然那三个人的人生轨迹都紧随时代发生了重大变革，但是谁更契合这种变化的趋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吧？”颜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伊珥格。

        “你是说……”伊珥格从他的话里领悟到了一些。

        “再进一步说，庞太监死在茶馆里对王利发一点明面上的好处都没有，反倒会招来不少的麻烦；铁杆庄稼倒了以后，常四根本没有富裕的大洋让两个逃兵心动到替他行凶。”颜简进一步地给足了提示，就等着伊珥格自己把答案说出来。

        只听伊珥格抿了抿嘴唇，轻声讲：“所以最有可能的，就只有年少时慷慨激昂，心心念念都是实业救国；到了中年却化身成为资本家，坐拥工厂票号的那个人了。只有他……秦仲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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