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立稳人设 (3 / 3)
        刘麻子从入行的第一天开始，就一直幻想着自己被人抓起来会是一幅什么光景，只不过年纪越来越大，世道越来越乱，最近一些年反而越来越不担心这回事了。他幻想过被满清的衙门抓起来，幻想过被民国的巡捕抓起来，唯独没想过自己会被抓逃兵的“大令”抓起来。

        刘麻子一直都跟所有人，包括被自己气死的老爹、自己的媳妇和儿子以及每一个曾经或者一直指着脊梁骨骂自己的人都说过：“我刘麻子干的是掮客，掮客你懂吗？我帮人做的是你情我愿的正经生意。”但是他自己很清楚，自己就是个缺了大德的人贩子。

        自己毁了不知道多少个人的人生了，今天像这样被捆着跪在大街上，实在是报应。

        刘麻子看了看跪在自己身边的林老大和陈老二——那两个逃兵，在肚子里狠狠骂道：“你们两个蠢货，你们换了便服，自己不跑谁又能看出你们是逃兵来？连累老子跟你们一起……”

        脚步声想起，刘麻子看到一个年轻的军官朝这边走来。军官身旁牵着一个女学生，身后似乎还有个记者。

        这是我以前的案底被人翻出来了？看样子这是俩兄妹，莫非是妹妹被我卖了，哥哥给找回来了，这就要来找我的麻烦？完了完了连记者都找来了，人家有权有势，我刘麻子这辈子算是完了！刘麻子胡思乱想着，额头已经见了汗了。

        看到一双军靴在自己身前一米停了下来，刘麻子生怕冲撞了军爷，便连忙把头低下。

        “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这两个人。”年轻军官发话了，声音比刘麻子想象中温和了一万多倍。一听到是“两个人”，刘麻子悬着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庆幸地认为这里头没有自己的事情了，自己不过是陪绑的，那两个蠢货才是正主。

        女学生没有出声，刘麻子判断不出是正在辨认，还是已经点头或者摇头示意了。片刻后又是一阵小跑的声音，似乎是女学生跑远了。

        “你们两个，抬起头来。”军官说。刘麻子能看到军官开始在面前来回踱步，但是并不朝着自己靠近，就大胆地朝着侧方歪着头偷看。只听军官接着说：“我只问你们一句话，隔壁巷子里那两个巡警，是不是你们杀的？”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其中一个把脸一横，看都不看军官一眼，语气非常地豪横。另一个虽然也绷着脸不说话，但是从脸上能读出他的紧张。豪横的是林老大，紧张的是陈老二。

        “跟我装蒜，哼。”军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马鞭，直接抽在林老大的身上，手法快到让人惊异，霎时间就抽破了衣衫，露出一条血淋淋的鞭痕。林老大十分硬气，愣是吭都没吭一下，这种的得不到反馈的刑讯让军官十分不爽，频率逐渐加快，鞭花夹杂着爆裂声在一小片空间里迅速绽放开，吓得刘麻子即使没被抽到也哀嚎着躲闪。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光景，军官甚至觉得自己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林老大还是什么都没说。有几次反倒是陈老二打算开口，又被林老大瞪了回去，继续缄默不语。

        正当军官一筹莫展萌生退意的时候，身后响起让他虎躯一震的酸溜溜的声音：“阁下，阁下？可否容在下同他们单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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