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上授课 (1 / 2)
        李清知道有可能要失败，但没想到会失败得那么彻底，现在已经是2018年，他们的毒思想未曾改变一点点，哪怕一点点。

        他的心里落空空的，好像是一具尸体在行走，他想起自己当年在镇上读初中的情况，那个时候，他从凉村里走出去，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穿的还是别人捐赠的。他多么渴望有一件白色的寸衫啊，做梦都想。每次路过小店里看到那些干净似乎又有新衣服味飘出来的白寸衫，他就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望着，像是穷小孩看到了烤鸭忍不住咽口水，那是自己的衣服多好啊，他真的很想要一件白寸衫。那个阿姨能送自己一件白寸衫么？他时常在幻想。但这是不可能的。

        等到他攒够三十块钱他去买了一件白寸衫，在学校穿着的时候他记得班里漂亮的几个女孩还偷偷地多看了他几眼，李清感觉很幸福，他自己也有一件白寸衫了。

        不知同桌无意还是有意的话语彻彻底底地把他的农村小孩自卑伤口使劲地掰开出来给所有人看，那天他的同桌看到他的寸衫，说道：“我以为是真品，原来是假货啊。”

        李清没说什么，放学后像只很久没有东西吃的鹌鹑头低低的走着，他身材本就比同龄人矮小，被同桌揭露他的伤口他开始自暴自弃，去网吧通宵打游戏，课也不怎么上了，即使如此，他的成绩还是能在班级里名列前茅，但已经没有像以前那么好好，年级排名前十跑到三十几，他们那个年级才有一百多人。

        记得是某天，已经记不清楚那天是什么天气，他父亲来学校看他，发现他不在，中午时等到他醒来回到学校，发现父亲在学校门口等他。

        父亲什么话也没说，看了他一眼走了，母亲拿着盒里昨天油炸好的鸡肉块给他吃，王玉梅说道：“我们一家一家网吧找，你爸在网吧里看到你趴在桌子上睡觉，他不想打扰你休息，但他说了一句话，他对你很失望。”

        李清整个人像是被雷打到了一样怔住，母亲何尝不是如此，他如梦初醒。他来这里是干什么来的？

        初二下学期时李清拼命地学习，凉镇很远，没有县城的老师愿意来这里招生，中考时他老师告诉他可以报考县城最好的中学，叫他去县城报名。

        李清来到了县城说出自己的成绩时招生老师上网查看后看着李清愣了愣，他从没有想到凉镇可以出来一个成绩那么好的学生。

        高考时李清没有报考本省的985大学，而是偷偷地改了志愿报了北京211大学，他要到北京那里去，那里是最接近世界的地方。从小他以为世界只有村子和天空，长大后他才知道世界比他想象的要大，再之后他又知道地球之外还有银河系，银河系之外还有宇宙。

        在他刚开始上小学的时候世界正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别人从广州回来说的“大哥大”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有个人去到了美国回来说他也要搞个黄页让全中国人知道互联网，但是没有人相信他，某个夜晚他坐在车上哭了出来，说希望中国人尽快有属于自己的互联网。

        收到北京寄来的入取通知书李清的父亲母亲哭了，母亲说北京那么远怎么去得了？后来她觉得北京其实也不是很远。

        李清在走着，他要往下一个家去，这世界上恐怕已经没有这样的毒思想，他一定要把凉村人的毒思想洗去，给他们换上干净的血液和思想。似乎早知道结果，被赶出来时李清没有过多的意外。接连十几家也是如此情况。

        站在路上，知道他要留在村子里，来往的凉村人看他不再多看他一眼，要不是他是当兵出身的怕惹麻烦，那眼神赤裸裸地透露出恨不得一铲子拍死他的意思。孩子们跟在他们的身后无声无息地走着。李清眯着眼看他们。

        李清路过王家，王叔正在杀鸡摆酒喝，看到了叫他一声，高兴说道：“李清回来了，等会儿过来喝酒啊，有两年没见了吧？”

        看着那只鸡李清视线和王叔对了起来：“谢谢王叔，不必了。”

        走开后远远地听到戳麻将的声音，越近越清晰。凉村人没日没夜杀鸡喝着酒，没日没夜地戳着麻将。

        有个小男孩眼神暗淡地坐在家门口，看起来才四岁。李清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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