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一语点醒梦中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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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一语点醒梦中人
  郝长久无暇理会那些糊涂错乱的姻缘债务。在其位则谋其政,李家父女既然如此相信他,他就要真心实意投身于公司事务——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努力消除消渴丸风波对振元集团声誉的损害。

  老郝和凌云虽已见招拆招,但明显感觉倒悬虽解、局面未开,怎奈再三思量还是不得要领。每天公司早会上,老郝都有一种拍案而起、指着鼻子骂人的冲动。那些与会的高级经理们各个装腔作势、口是心非,一谈到实质性问题,不是避重就轻就是三缄其口,一望可知是在看他俩的笑话。唉!这好歹还是在私企,这帮大老爷踢皮球、打太极的功夫竟也如此登峰造极、出神入化。老郝自知没有发火的底气,他这妾身不分明的尴尬处境,在那些大佬们眼里不过是个泥塑的金刚、纸糊的菩萨,他们就是兜里有点儿香火钱,也不会浪费在你郝某人的身上。

  这天,凌云去医院看望父亲,老郝主动出马护驾。凌云对此感遇忘身,像个小姑娘似地挎着他来到医院。李振元正在做术后化疗,面色愈加枯槁憔悴,看来手术效果并不尽如人意。医生医病难医命,即使如李振元这样靠医疗发家积聚下万贯家财,终究也难以逃脱恶疾缠身、生老病死的天数。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人就是那么经不起茫茫轮回的讽刺捉弄。凌云眼见父亲病况,难得舒展的欢颜重又泛起一抹凝重。李振元问起公司近况,凌云吞吞吐吐地搪塞着不忍让父亲劳神动气,怎奈他连连催问,凌云只得据实以告。李振元干瘪的病容微显焦躁与失望,低声长叹道:“好孩子!你们尽力了,我很欣慰,可你们就忘了火到猪头烂、钱到公事办的道理吗?”说完看了眼老郝,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老郝一听此言豁然开朗——对啊,花钱啊!姜还是老的辣,“李半城”果然不是徒有虚名。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钱是一种充满神奇魔力的东西,它能让无理变成有理,让有理变得更有理。都说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可是一遇到钱,道理这东西似乎就变得自知不敌、退避三舍了。别管你再仰不愧天、俯不怍人,无论你是壮士扼腕还是小人得志,对此也只能心领神悟地做低伏小,真真应当是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才对。凌云与何琳终究是女流之辈,做事难免纸上谈兵、临机难决,枉自己在商场上浸淫濡染了这么些年,竟也未能提纲挈领地找准病灶、对症下药,老郝深知重任在肩的同时,又为自己的粗疏浅薄而自感汗颜。

  对于振元集团来说,钱当然不算是什么问题,关键要掌握花钱的技巧,把好钢用在刀刃上。老郝与凌云仔细斟酌后,打出了一套漂亮的组合拳。首先,由公司出资赞助临海晚报举办了“振元杯”中医学论坛征文大赛,赛事邀请中医行业的资深专家组成评委会,对参赛征文进行评奖,颁奖晚会在临海卫视黄金时段直播,评委会专家就行业前景、保健养生等热门话题进行现场点评,李凌云代表父亲出席晚会,并亲自为优胜者颁奖。同时,临海晚报以此次赛事为契机,对振元集团的在医药和医疗器械行业的建树、现状和前景等进行了重点报道和大力宣传,振元集团在业界重又名声大噪,金字招牌熠熠生辉。其次,振元集团联合市红十字会开展了“送药下乡”活动,将公司生产销售的药品无偿捐助贫困山区,由食药监部门出面进行全程监督,对药品质量和临床疗效进行随机抽检,抽检结果向社会各界公布,振元制药掺假质劣的谣言很快就不攻自破了。最后的关键一步,振元集团对临海晚报、临海卫视和食药监局的全力支持进行了答谢,以期达成后续“上天言好事、下地报平安”的战略合作意向。在前期提供充足经费之外,公司走访慰问了这三家单位的困难职工家庭和寒门学子,为他们建立长期帮扶计划,开展“金秋助学”活动。一时间,主流媒体和业务主管部门与振元集团情同手足、亲如一家,许多问题全都不在话下,公司局面逐渐云开月明。

  当然,如此盛大隆重的学术盛会、公益活动,如此热切真诚地协同配合、你来我往,自然少不得宴会应酬,咱们老郝这位酒场英雄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酒场是很微妙的地方,许多交情都是在酒场上套的,许多事情都是在酒场上成的。金杯、银杯都不如伙计们碰杯,酒肉朋友固然不可深交,但朋友的酒却不能不喝。当然,酒场不仅能成事也极易坏事,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最后是锦上添花还是徒劳无功就全在人一念之间了。老郝最近就喝出一位药监局的朋友,此人姓胡名尚善,为人豪爽大气又嗜酒善饮,每每喝得脸红脖子粗的,就会指天骂地大发牢骚,人送雅号“胡大炮”,兼之他本属部室散员,同事们皆对他敬而远之。这天散场以后,老郝特意约“胡大炮”去练地摊,“胡大炮”来者不拒、欣然前往。两人喝得眼花耳热后,胡尚善果然滔滔不绝地发射出炮弹:“老郝啊!那郑海仁不是李老的亲戚吗?怎么翻脸无情,干起背后捅刀子的缺德勾当。前段时间天天上我们那儿跑,点头哈腰地十足一副奴才相……”妈的,真是这杂碎做的手脚,随后胡尚善就把郑海仁怎么收买仓库人员、怎么联络媒体和食药监局内部人员的事情和盘托出,一一印证了老郝的推断。

  事情水落石出,随即要果断清理内鬼。对于仓库保管和保安,肯定是直接除名,凌云本想报警走司法程序,可那几天,仓库监控不早不晚地坏了,警方无从取证,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息事宁人。再说这些不过是虾兵蟹将,老郝以医药专业的眼光深入分析,在格列本脲上做文章绝不是郑海仁之流能想到的,背后肯定还有人与他狼狈为奸、为他出谋划策,不过一时还无迹可寻罢了。

  连日的工作餐、酒会把郝长久折腾得人困马乏、食不知味。肠胃里的富营养弄得他口干舌燥、虚火上升,总这样杯杯盏盏地非得喝死不可。这天的晚宴,他象征性地敬了杯酒,就早早回家了。

  回家一看到处静悄悄地,娘俩这么早就睡了吗?老郝走进卧室,发现儿子躺在床上,秀丽正坐在旁边陪着他。见爸爸进来,小天骄哭哭啼啼地喊着:“爸爸!骄骄难受!”老郝忙走过去将儿子抱在怀里,心疼地问他:“你怎么了?宝贝儿!”没等天骄搭话,秀丽告诉他:“儿子昨天有点儿着凉,吃药也没见好,今天早上突然发起烧来,我带他去医院打了点滴,现在刚刚好些。”老郝癔癔症症对着妻子发起火来:“儿子病成这样也不告诉我一声,为什么不早去医院?”天骄吓得“哇”地哭起来。“还有脸嚷嚷,还有脸怨我。”秀丽委屈愤懑地顶撞起来:“告诉你?你天天喝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不到半夜不着家,告诉你有什么用?”话没说完,就红着眼圈儿赌气出去了。

  老郝满心羞惭,其实刚才话一出口他就已后悔。是啊,你郝长久有什么资格冲人家秀丽狼腔虎调的?自从儿子回来,无论饮食起居、上学放学、课业辅导,哪样不是妻子默默承担,为了他们父子连在社区的那份工作也辞掉了。虽然自己如今收入不菲,可是基于他和凌云的关系,这样的钱秀丽能花得舒心顺意吗?老郝哄哄儿子就赶紧来客厅安慰秀丽,秀丽正坐在沙发上出神,他过去想揽住妻子的肩膀,手刚放上去就被推开了。秀丽扭了扭身子不看老郝,弄得他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满心歉疚不知从何说起。再说怎么致歉呢?致歉又有什么用呢?掂量当下境况,老郝疯癫狂躁地几欲抽自己耳光。

  半生峰回连路转,为谁辛苦为谁忙。亏心妻子愁容,揪心儿子病容,在歌舞升平里飘飘欲仙的郝长久慢慢降落到正常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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