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可以卖
        西海城。望洋叹高级别墅区，是高级知识分子和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

        距离别墅区不远，是一片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平房区。

        对于这种差距感受最深刻的莫过于风格、路小漫这对年轻夫妇。

        半个月前，他们低价卖掉了自己在别墅区的一座独立小院。两百万，一次性付清。他们急需用钱，大量的钱。

        砖木结构的平房内，除了必需的生活用品，基本没什么装修。

        一坐上去就“嘎吱”作响的木床上，路小漫正温柔地摇晃着怀中的孩子。她脸色惨白，乌发散乱，一脸轻易就能看出的憔悴和疲惫。她的眼神比她的动作更加温柔，散发着母性的慈爱和温暖，像两束美好的光，照射着好不容易睡着的孩子。

        孩子名叫姓风名月。名字源于她身上的一个月牙形的痣，在她膝盖稍上一点的位置。孩子一出生就进了育婴舱，一呆就是一个月。她小小的心脏不知是何原因，总是时不时的停跳。这让一对刚刚为人父母的年轻人费劲了心神，也散光了积蓄。

        等孩子睡醒了，就要去医院做手术前的检查。心悸手术，风险很高，但夫妻俩还是决定试试。自风月出生以来，已经反复出现过好多次心悸了。虽然每次都没有引起生命危险，但未满周岁的孩子，得上这种病，总是让父母格外担忧。

        手术需要很多钱，两百万只是个开始，用在这种重大的小儿手术上，就像打水漂一样。她的丈夫，风格，为了给孩子筹钱，也在四处奔波。朋友、亲戚、同事，能借的都借了。他主持研究的科研项目也因为孩子而搁置了半年多。

        房门被轻轻推开，风格年轻却疲惫的脸上强挤出一抹微笑。他的胡子已经好多天没刮了，像杂草一样胡乱地生长着，看起来一脸颓废无力的样子。他挤出的笑容，像是杂草丛中开出的一朵野花，在风霜的侵凌下，用尽全力保持着花的灿烂。他是老公，是父亲，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不能倒，更不能颓丧。

        笑容，虽是硬挤出来的，却是他唯一能为母女俩做的。

        这笑容在他的爱人看来，却无比心疼。路小漫的眼睛已经湿润了，从老公的脸上，她已知道了这趟奔波的结果。她轻声试探地问道：“不成吗？”

        风格蹑手蹑脚地凑近母女俩，一手撑在床上，他尽量轻声，但床还是发出了一声轻响。他担忧地看向孩子。还好孩子只是动了下嘴唇，没有被吵醒。

        那可爱的样子让刚为人父母的两个人都幸福地笑了下。

        风格伸手在孩子的脸前做着抚摸的动作，轻柔和缓，一脸幸福中带着散不去的忧愁。他望向爱妻，摇了摇头。

        路小漫知道事情已经到了毫无办法的地步。要给孩子筹钱，还要尽量快尽量多，除了借**，她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办法。

        她犹豫再三，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受到了无尽的羞辱。可耻！但，可行！

        她看着风格，自己深爱的男人。嘴唇动了嗫嚅着，颤栗着，终于吐出一句话来——“实在不行，我可以卖。”

        听到这样一句话是用自己的声音说出来的，路小漫惊恐得睁大眼睛，盯着风格，然后急速地转过头去，将脸藏在半坡黑发之后。她又怕又羞。仿佛仅仅是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已是犯了滔天的罪。

        风格抬头看着妻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句话，在她的老公听来，更像是一把刀子插进了一颗饱含热爱的心，像一张判决书在宣判男人的无能和失败。风格觉得难过，心痛。他感受到了侮辱和践踏。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风格的泪，瞬间便涌出了眼眶。他别过头，迅速地逃出了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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