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灰网 第138章
        王爻又跑了几个省区的渠道，有些是以前的老熟人，有些是网上聊了好几年就差见面的。湖南一个做旅游的朋友带着王爻去几个文创产业园区实地跑了一圈，都是当地重点项目，也都千篇一律地抄袭照搬，再偏远的小镇也都圈块地建双创基地建孵化园之类园区，外面围起里面荒起，换个概念拿地，继续搞**圈钱。听着王爻的质疑，朋友尴尬地摇头感叹；“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我们副职说话没人听。”是啊，领导要这么弄，下面人有啥办法？“拿地－背书－贷款－洗钱”，这路子，最实惠。王爻一哥们，去年被招商到某地搞文创产业园，当地敲锣打鼓迎进去，保证金先交了几百万，一进去，就这不对那不对了，各种承诺都兑不了现，他差不多一夜白头，对着王爻哭诉：“都**套路，把企业招商引资招进去，然后套起，各种名目花样明拿暗要。”这样的“十字坡”，各省各地成千上万。

        王爻老家也在火热地玩这些，五年规划要全力重点发展旅游业。王爻打听了一下渠道，一个发小在市上旅游局。好多年不见，他明显发福，从他嘴里得知：本地的景区情况暂时合作机会不充分，邻县的旅游宣传推广力度大，他亲戚在邻县城投公司负责，正在打造一个古镇，还要做信息化建设，他可以帮着去疏通景区渠道。“要做吗？”他问王爻，“稳妥吗？”“可以做，有啥问题我们帮你协调嘛。”“那就做！”这简直是想啥来啥。在点图废尽心力，老刘不守规则不守底线，王爻的业务一直出不了成绩，领点死工资埋头写方案又没其它收入，现在钞票送上门，为什么不做？！

        做这项目还有个好处：可以多回老家，一边做项目赚钱，一边回家看父母，多好。这十多年，陪父母的时间太少太少。

        要做，就要先找家公司作为工程主体，王爻有一个熟悉这行业的哥们吴强，他听完介绍后，每个细节都反复问，头天说好的第二天又问，一直下不了决心。业主开始催了，王爻也着急上火。老马听说后，推荐了他朋友，来不及多想，王爻决定就用他朋友公司资质。

        准备工作基本都到位，发小亲戚那却没回音了，王爻猜了下原因，尝试着去公关一下，果然又动了，投标，中标，签协议。

        协议约定签约即付15%，结果一把手说没入场不付，催着材料快入场。以往都能先拿货后结款，这两年生意不好做，供货商都要先全款，王爻现钱不够，老马和吴强参与执行，也是不出钱的，王爻找人凑了点也还差三万多，平常多熟多好的朋友，才一听王爻开了个头就没回音了，偶尔有两个回话也是诉苦叫穷。

        “我可能要调动，你搞快点。”发小又在催了。实在没法，王爻找了两家小贷公司，提供各种资料，不停接电话，跑了两趟，半天批不下来，整得王爻骑虎难下了，第一次做这种工程类业务，没想过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咋办呢？突然想起申请**临时额度，试了下，下了四万多，关键时刻，菩萨保佑啊。赶紧付材料钱，发货进场，具体事交给老马和吴强二位，王爻总体统筹，跟点图的业务两手兼顾。

        具体干活的施工队伍，就在当地找，成本才压得下来。镇上有关系户来主动联系，报价超高，让他们做，自己就白忙活一场。王爻联系以前厂里的老同事赵明，他能做的话就优先照顾他。赵明在约定时间到了现场，十多年没见，他基本没咋变样，看来在老家就是老得慢。他要价也太高，王爻犯难了。

        吴强建议：“就我来现场督导，当地请两个干活的工人就行。”王爻觉得可行。关系户找人带话：“我不参与的话，你们可能做不起走哦。”王爻心里回了声：“那就试试看。”

        材料和工人入场，首款却没付，王爻跑去找领导协调，还好领导答应帮忙。

        款刚一到账，老马说朋友公司这月免税额度超了，多出部分的**要另交，一下就多拿了五千多出来交税。吴强在群里直接质疑里面有问题，跟老马在群里吵起来，“超没超额天知道，算不清的账。”王爻只有把这杯苦酒闷头喝了，没法翻脸，后面活儿还要一起干啊。

        这事刚理清，当地运营商又开始下绊子了，不往景区里牵线，要王爻费用里扣一块给他们。景区主任去协调，另外列费用，他们才终于动了。他们刚解决，电力又拖起，王爻找原单位的老领导打招呼，总算开工了。

        这下应该没事了吧？王爻想抽缝隙喘口气。

        弄了几天，通信线路又出问题，一会信号断，一会又要安中继器什么的，一波一波地出难题，吴强、老马轮番下去几头跑，王爻在背后找政府、上级部门协调，又找领导从私人角度协调，动一动，停一停，万不得已，王爻又亲自下去，当面斡旋，该叫哥的叫哥，该许愿的许愿，总算又开始动了。

        就这么着，本来两个月的活儿硬是拖了近四个月才弄完。收尾，安装调试机柜，王爻擦擦汗，看着对面的大山，社区老主任吸着烟，有意无意地透露，刚开始是另一家要做，没做成……

        这块渐近尾声，关系人点拨了下，王爻决定趁热打铁争取景区智慧旅游大数据平台项目，摸了下背景情况：行业部门、运营商、旅游公司三方还在博弈。

        王爻七拐八弯地找一个分管领导帮打招呼，他面无表情地听王爻讲完，只说了一句：“这里面水深。”

        发小帮出了个主意：“他儿子刚毕业正到处飘，你把他带到起，他老汉也就好帮你嘛。”高招！王爻跟老刘说，老刘评估了下同意他入伙，但特别提醒：“要尽快见到效果！”

        领导儿子万挺果然是个少爷，公司里其他年青人上班忙得团团转，他每天坐那没事干，手机打牌、血战麻将，连王爻跟他说事情，他都是一边听一边出牌。

        人多眼杂，开始有人背后拱了。

        张果老安排人力来问王爻：“万挺一天具体在做什么？”王爻平常对她印象还不坏，二十多岁的女生，看上去也水灵，听她这一问，王爻就心生嫌恶了。“渠道，当地项目渠道都是他在疏通，很重要！”这边帮万挺应付完，另一边王爻赶紧过去提醒他别再耍游戏了，又嘱咐老马把他带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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