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灵肉 第45章
        风从脸上掠过，王爻坐着扯了把野草，看着大凉山这莽莽大山，比他老家的山区荒凉，没有鸡叫声，也没有石匠铁锤打石头的声音，大部分村民都搬到山下集中居住点去了，剩下几家老人小孩守着老屋。

        他爸年青时成分不好，城关镇不让他读高中，要他读中师，说是国家需要，读了中师又不分配工作，他到处流浪找活儿，后来就跑到这大凉山的森工局当伐木工，他经常说伐木工是“死了没埋”，矿工是“埋了没死”。

        “叔叔。”王爻转过头，一个六七岁的彝族小孩在叫他，还很有礼貌。他的衣服比其他脏兮兮的小孩要干净些。“你是哪里的人？”“成都啊。”“chendo……在哪里啊？”“你没去过吗？”他摇摇头。王爻摸包包，巧克力都发完了，翻右边衣服，还有小袋奥利奥，他刚掏出来，小孩的眼睛已经像锥子一样盯住饼干了，王爻递给他，他撕开，红着脸，边吃边笑。“叔叔，你咋到我们这里来了？”“我来耍啊。”“你们那里好不好耍啊？”王爻忍不住笑了，“好耍，你来嘛，我带你去耍。”是啊，咋到这里来了，要不是在艺成累出那一场大病，他真没机会到这里来。

        那天，陈姐喊王爻出来喝茶，她身体不好，刚休了半个月的假回来。她看着王爻，叹口气说：“没想到我才走几天就成这样了。”她让王爻还是回综合部，或者看其它哪个部门合适？王爻谢绝了他的好意，又不是宝库，干嘛非要呆在这里。“那好吧，你先好好休息下嘛。”陈姐又特别说：“同事一场，想开些，有些事别往心里去哈。”王爻看看她，有人找她带话吗？他想问但没问，她除了当和事佬，也起不了太大作用。她又安慰：“既然决定了，换个地方也许更好，你很能干，到哪都可以……只是，你这脾气要改一下哦。”

        告别陈姐后，他从茶楼出来，站在大街上，把乌云红的照片和她汽车车牌照片都删掉，把艺成的一切通通抛掉，像刚才在厕所里放水冲走那张厕纸一样。

        几天后，他去了一个给运营商做增值服务的广告公司试用。

        三年前给运营商服务的经验，让王爻驾轻就熟。上午一去就开创意会，创意总监很强势，听完王爻的提议，直接就否了：“这完全没操作性。”妈哟，咋到处都是这种天下第一强势的鸟人？王爻看看边上的策划总监，有他这个策划总监咋还有个创意总监？广告公司以策划为主导啊，创意总监说话，他这个策划总监咋屁都不放一个？

        吃了午饭，王爻在小区里散步，小区很小，王爻沿着石板路走了几个来回，回来后，行政还趴着在睡觉，听到王爻说“要辞职“，这女孩瞪大了睡眼，吃惊地问：“怎么了？才来就要走！”是啊，坦率说连王爻自己都觉得太突然。他说了一半真话：“这里环境不好，办公室里抽烟的人一排排的。”正说着，又咳嗽。女孩挽留他：“新办公室已经在装了，这里待不了多久了。”呵呵，此环境非彼环境啊。她还在挽留，王爻差点就口软了。

        回来路上，偶尔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不是说了要改脾气吗？要还债啊！不过，没办法，本性难移，即使落难，他心里的桀骜不驯也依然服不了软，一口气上来，所有的告诫都被砸得稀烂。

        他早晚两顿都在家煮面条，有时花三块钱买两个馒头顶一顿。偶尔也想：其实该干半个月二十天再走，也好要点钱。“但那样，天天装孙子，脸夹在裤裆里，生不如死。在艺成里就那样，还嫌没受够吗？”

        啃了口馒头，打开招聘网站，这家做城市品牌和旅游的汝成策划，老大是策划大师，很牛。王爻已经投了两次简历，都没回音，今晚再投下试试。他这次强调了自己在艺成获得过国家级广告奖，独立承包运营过策划中心，有丰富的政企媒体经验。虽然有些最后没做成，但能力和阅历升级了，如果不是有些人捣乱，至少都应该成一个！

        可能是他的经历和三顾茅庐起作用了，汝成终于来了邮件和短信，请他去面试。

        去之前他想：这么牛的老总，应该会很威严。见了面，没想到很简单，老大蔡总很随和，台湾人，在广州香港做创意多年，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听王爻拉通说了遍经历问了些问题，现场就决定了，让王爻尽快入职。

        王爻确实感到很意外，可能是他们急招人又招不到吧？

        “一定好生干！干点名堂出来。”王爻报了到，浑身憋着劲。

        刚两天，还没完全适应呢，乔麦电话追来了：“专刊部一个记者要组建工作室，想请你去做策划。”“晕哦，早不说。”好不容易才刚进汝成，进这里，可是废了好大精力死扛到底才进来的，最关键的是这里做城市品牌推广是他眼下最想钻研的领域。再说，刚离开那潭浑水，再踩回去，脑壳有病嗦？他厌恶集团里那几张作威作福又丑陋的脸，下面干活的给王爻讲过：他们随意克扣员工提成，有的一年多都没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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