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谈判
        文冠木手里的请帖的握处已经被他磨的掉了颜色，地上的黄土被他踩的平整而紧密，紧张的汗水一根一根地冲开自己的河道，在文冠木脸上留下几道褐色的印记。

        父亲已经进去半个小时了，按理说应该是谈好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呢？难道是父亲的诚意不够？还是说赵天成着老**临时变卦？再不成难道是嘉卉不肯跟自己走吗？可嘉卉没有理由不跟自己走啊！难道是爹跟嘉卉说我跟白芨的事情了？不不，父亲没那么鲁莽，他前几天还说要和睦相处，尽量结束。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每分每秒都从文冠木的一寸寸皮肤爬过，他脑子里层出不穷的想法已经快要让他抖起来了。他不明白明明自己是受害者，是来接自己老婆的为什么还要害怕呢？他自言自语地给自己打气，要相信父亲。

        赵家院子里的狗突然狂叫起来，拉回了深陷在痛苦的思考中的文长青。文长青快步向大门前走去，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并把请帖双手拿好。

        文五的声音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轿子前的文长明越发恭敬地站着。大门被赵天成打开了，但是出来的却是文五。他走到文长青面前，看着文长青明晃晃地额头和微微颤抖的请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笑盈盈地接过请帖，转身交给了赵天成。文长青抬头刚好目光与赵天成相对，他僵硬地笑了一下，又迅速奔逃看向文五。

        赵天成接过请帖，单手翻开随便看了几眼对着文五点了点头，这算是他收下了。文五客套了几句然后扭头对着文长青说：“还愣着干嘛！赶紧进去跟嘉卉好好认个错，还等着嘉卉出来叫你是不是？”文长青不敢怠慢，慌张地应了一声，低着头冲进院子里。

        “你也别闲着，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把轿子里的东西抬出来送进去，自己搬，别杵在那里的跟个电线杆一样。”文五看老二进去之后，又对着站在轿子旁边的老大吼着。

        文长明也不敢说话，摆手赶走想要动手帮忙的轿夫，自己打开帘子，搬出一摞酥饼干往院子里进。刚走到门口，就被文五踢了一脚，让自己动作麻利点，别墨迹。他不敢吭声，伸着脖子看着前面路应了一声，就匆匆忙忙地从赵天成旁边溜了过去。他知道这事父亲帮助自己避免与赵天成接触，父子俩之间先搭话，赵天成就不好插嘴了。

        文五笑眯眯地看着赵天成说：“这俩儿子没一个让我省心的，老大大字不识，整天就跟着我干活，没什么出息。老二还好，我跟老大一起供他上念了书，谁知道出来是个呆子，但是这呆子就好女人这口，你说奇怪不奇怪，平日里跟人家说个话都脸红，一碰见女人就变了样了，狂的很。这些东西呢，是老大这两天去城里买回来的，娘家人这几天也跟着没少操心，吃点好的，多少补补。家里边还有点，给嘉卉留着呢，嘉卉刚来我就发现这孩子喜欢吃小吃，每次老二回来都没少给她带，这几天老二也在家，上次回来也没顾得上捎，这都给她留着呢！”文五说完磨了磨脚下的石子，咯吱咯吱的尖利的摩擦声宣告着自己的演讲到此结束。

        “其实没必要那这些东西，家里边也都不缺，再说了你买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多浪费。”赵天成接过话，先客套了几下。“这次老二能主动来抬轿子接嘉卉回去，算是他知道错了，我这个做长辈的要是不点个头显的咱们老一辈的对后生太苛刻。嘉卉这边我已经给她说好了，这姑娘进过城，见过世面，能听懂我的意思，体谅我的难处，这个你不用担心。现在我担心的是老大家跟老二家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以后闹别扭，毕竟是一家人，你们文家也不能弄的六亲不认啊！”

        “这个亲家放心，老大这边我已经给他一家说好了，老大愿意认错，您也看见了，没什么好说的。过几天我就让老大出去挣点快钱，过年之前他都在城里待着呢，等他回来嘉卉心里有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就让老二在家好好陪陪嘉卉，说实话，老二在家的时间的确是太短了，这段时间让他在家认认人，走走路，改改那呆子样。”

        “嗯，这样也好，我就是担心两家以后的关系，照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这事就算是结束了，咱们这么考虑无非也是不想再出什么乱子。”

        “这是当然，你放心这我都安排好了，没一点事。”文五听赵天成给自己个台阶，就赶紧往下跑，生怕他反悔。先把这事先赶紧结束了再说，其实以后的事怎么样发展，文五心里根本没底。按照老二这几天的行为发展下去，迟早还要再闹上一出，这次回去必须跟老二好好谈谈，不过按说嘉卉已经回来了，老二的气也出了，应该不会再跟白芨有什么后续了。

        赵天成看文五不说话，就指着轿子说要去看看，也不等文五回话就快步向门外走去。文五跟在后面快速地扫了一眼轿子，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也就放心了。

        赵天成上前摸着轿子的上的绸缎，光滑细腻，确实是下了钱，颜色也亮眼，不像是拿别人家用剩下的，应该是新买的，可轿夫却只有三个，赵天成疑惑地看了看三个轿夫，这纳闷呢，刚好老大从院子里出来，他看见老大才明白，原来是文长明亲自在这抬轿子，文五不愧是文五，比起自己心思细多了。

        “亲家，您看是不是咱俩也该进去看看了，这老二也进去这么久了，东西也搬完了，咱们抓紧时间吧，这事毕竟宜早不宜晚。”文五捕捉到赵天成深吸气轻微点头的小动作，就知道这轿子算是合了他的心意，赶紧接着往下进行，越耽误时间越容易出乱子。

        “也好，确实不早了，再墨迹一会儿就晌午了，长明也跟着一起进去吧，别在这站着了，总是要见的，躲不过去。“说完赵天成看了文长明一眼就跟着文五一起往堂屋走去，文长明看见父亲给自己使了个小眼色，心里也就不那么慌张了。

        三个人像在完成什么任务一样，依次次排队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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