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嘘 (1 / 2)
        四周是苍白色，除了不见阳光，显得更加阴白一些外，和神庙外面的建筑几乎相同。视线范围内没有多余的物品，除了身后，自己被缚于之上的巨型八瓣太阳花，那是逐日神的标志物。和陆安想象中不同，神庙的地牢，光线充足，很干净，如果不是身上的束缚，陆安甚至怀疑身在脑海深处碎片中残存的一个名为酒店的环境中。

        陆安没有着急呼唤，他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自己是怎么进来的都尚未清楚，若非眼角能够瞥到那熟悉的样饰属于八瓣太阳花，甚至自己都不能确定还在神庙，自己晕倒前的声音究竟是谁，那时候自己明明在看着书等着李潇李澈两兄弟回来与否的消息，虽然不见杨旭身影，但是只要他俩回来，图书馆那一排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门口，理应不会错过。“找到你了”又是指什么？

        陆安首先想到的，是落月湖的那只手，将自己拽下去，但是，可能性不高，毕竟当时自己晕过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将自己放出来再抓回去，况且，自己晕倒前是在神庙。剩下的孝亭侯和城主都没有足够理由冒这么大风险，只可能是神庙抓的自己。

        这并不令陆安意外，其实从落月湖回来路上清醒时就已经想到了结果，或者说，潜意识里，陆安是知道的，背尸人，终为他人所背。那时候他还没有成为背尸人，刚住下，也曾和邻里来往闲聊间问过，背尸人后来去了哪？

        那时候隔壁叶老头愣了一下，说了句，他们来自神庙，自然归去神庙，他信了。直到后来他自己成了背尸人，既然非神庙来，何以归去神庙？

        自己之所以成为背尸人，是因为城北人每年都要到神庙体检。那时候自知逃避无用，抱着必死决心去做的检查，却意外的发现，自己以为与众不同的左侧肩胛骨伤痕，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只换来一句“感染类型戊型，抗感染丙级，可以。”自己曾问过检查者是什么意思，那个看上去三十多岁一脸清秀却一头灰白头发的神庙人员和善的笑了笑，却只说了一句，“在城北，知道的太多容易死哦。现在给你个机会，你是来当背尸人呢，还是选择消失呢？”

        明明是威胁的话语，但是从那个灰白头发的人口中说出，却能感受到他明显的询问意图，甚至带着一丝尊敬。直到听到陆安答应成为背尸人的答案，还能感觉到灰发人的失落。后来，老瘸子在一次醉酒时无意间提过，自己的腿，被一个灰白头发的人取走的，那人自称陶大夫。之后陆安也曾旁击侧敲过，只换来老瘸子一声叹气和一句“希望你，不会再遇到他。”，为此，陆安付出了二十个铜板，近乎半月收入以及自己检查的经历。不知为何，陆安自语了一句：“希望我，不会再遇到他。”

        随着思绪飘远，陆安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苍白空洞的房间，只有自己的呼吸心跳声以及脑海中的那句哪怕想起都会令人作呕的“找到你了”。

        长时间的思考，极容易犯困，但是若真睡，却又不能完全睡着，被各种梦境打扰着，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让陆安感到疲惫。他梦到了“月牙儿”，梦到了落月湖，梦到了李潇李澈两兄弟，还梦到自己背后的伤痕膨胀裂开，从里面伸出一根根触手，搅动着，挥舞着，最后如绳索般将自己牢牢捆住，一只触手拼命自左耳钻入脑袋中……

        “咔嚓”房门的声响惊醒了陆安，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其实陆安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不过在做了无数加设却毫无动静后，思绪才慢慢逸散开来。来人没有超出陆安设想，赤裸着上身，用黑布包裹着脑袋，里面应该带了帽子，自肩膀以上，呈现出一个三角形。下身裤兜很大，零零碎碎可以看到血渍和金属的工具。

        没有任何话语，陆安在等着对方开口，单纯询问看起来是不可能了，审问已成定局。出乎陆安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开口，走上前来，如同看牲口一般，扒开陆安嘴唇，检查七牙齿的完整程度，接着便从兜里掏出一个黑布袋子罩住陆安脑袋。

        从布袋缝隙间可以隐约看到对方身影，蹲在地上，像是寻找心爱玩具的稚童一般，挑选着什么，想来大概是刑具。

        一种莫名的屈辱感自陆安心中浮现，甚至暂时战胜了恐惧，迫使身体随之做出反应，开口吼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嘘！”陆安感觉自己的嘴被捂住，一个男性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示意自己闭嘴后，接着说：“你吓坏我的小朋友了，小欢子。”

        面前带挑选着刑具的男子回过头，虽然看不见被包裹的脑袋里是什么表情，但是至少手中动作停止了。

        陆安确信自己在“小欢子”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别人，那么，捂住自己嘴巴的男人，从一开始就在房间，在自己的身后，安静的看着自己，没有发出呼吸声，没有发出心跳声……

        “好久不见！”像是和朋友打招呼一般，那人在陆安耳边说了一句，然后不疾不徐走上前来，扯掉陆安头上的黑布袋子，一片灰白映入陆安眼底。“对了，上次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陶福，幸福的福。你可以叫我，陶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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