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中州神算” (1 / 5)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孩子就满周岁了。生日那天，蒲洪特地摆了酒席，将侍中徐统和姚弋仲、权翼等人请来小聚了一次。这还是姚弋仲头一回来蒲府作客。散席送走客人之后，蒲洪意犹未尽，乘着酒兴亲自张罗“抓周”的事。很是有趣，小家伙趴在地毯上，面对一样样自己从未见过的稀罕玩意，居然在抓起一支笔后就不肯撒手，把蒲洪乐得眉开眼笑，连声称奇。

        前几天吕婆楼又来了，将部落的事情禀报过后，提出请首领给他儿子赐名。他的这个儿子比蒲雄的孩子大几个月，中年得子自然欢喜。吕婆楼如此向首领作介绍：“我家这娃目重瞳子，左肘之上有一道肉印。说来奇怪，在他出生的那一夜，有人看见了一道异光。算命先生说，此儿虽不好读书，但日后会立下战功。”蒲洪当然理解吕婆楼望子成龙的心情，便按照他的说法给这孩子起名吕光。

        或许是受了吕婆楼的启发，蒲洪今天突然想起来也该给自己的孙儿算个命，于是让人去街上请算命先生。又是凑巧，请来的正好是那天苟氏和梅香在街上见过的“中州神算”。

        对于号称能预知凶吉的占卜推算之术，蒲洪历来比较相信。在他看来，既然“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那么这也就是一门旨意深奥的学问，又觉得对历史上那些一言兴邦或者一言丧邦的谶语，也不应该一律斥为空穴来风。

        就拿这邺城来说吧，晋惠帝时这里的女人时兴穿胡服、带胡帽，民间便有了“邺中女子莫千妖，前至三月抱胡腰”的谶语。果不出其然，晋朝很快便出现了“八王之乱”，期间幽州刺史王浚以勤王为名，联合乌桓骑兵攻破邺城，城破之后乌桓兵将财宝美女抢劫一空，让民间流行的这一谶语得到了应验。

        石勒建都襄国，固然是时势使然，但也与当时流传的“古在左，月在右，让去言，或入口”的谶语有关联。石虎在襄国称居摄赵天王时，因为坊间有天子当从东北来的说法，他便乘坐法驾先去东北方向的信都（今河北冀州市地带）溜达了一圈，还特意从钜鹿郡的廮陶县内划出一块地方新设了一个停驾县（今河北宁晋县西南地带）。

        当年他自己的孩子出生时都曾请人占卜推算，说蒲健和蒲雄的命运最佳。因此当长子和次子相继死于非命时，他就暗自叹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石勒、石虎叔侄也很相信这一套。

        既然大家都相信，那就还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吧。不过他也明白，这个行当最是鱼龙混杂，靠它来混饭吃的人不在少数。因此，当这位“中州神算”来了后，他并没有让自己的宝孙立刻露面，而是由他来先考察一下此人的虚实。

        此刻，这位“中州神算”一副气定神闲的派头，品着西平郡王府里的香茶，等着主人发话。蒲洪隐隐觉得，此人跟那些走江湖的算命人似乎有所不同。

        “先生看上去不是汉人。”蒲洪不动声色地询问。

        “中州神算”年过半百，瘦骨伶仃，一道高鼻梁，两只眼睛深藏在突出的眉骨下面，与羯族人的面相有些相像。

        放开手中的杯子，“中州神算”不紧不慢地反问：“大人是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相信鄙人的话呢？”

        “呵呵，”这话将蒲洪逗乐了，“既然请你来，当然是打算相信你的话了！”

        “那就好。回禀大人，鄙人是正宗的华夏之人，只不过骨相有些与众不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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