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枭首哄聚 (1 / 6)
        王祁的内伤偶尔复发，但他已隐隐寻见克制之法，只要不妄用圣水宗心法，便可减少发作次数，甚至连疼痛也能大为减轻。这样一来，他便不能随便动用内力，有时遇到不平之事，只能以蛮力相抗。好在兰霖剑法颇为精湛，路上也无甚硬茬，二人有惊无险，安然行远。

        耽搁个把月之后，二人终于来到阴阳谷外围，兰霖脸色忧色渐多，不再像前几日恣肆嬉笑。王祁也察觉她心事重重，没多说什么，静静地跟在旁边，执手随行。

        这天，他们正在大路上走着，忽有七八人跃马疾驰，鼓噪而来，越过他们后，有几人回头张望，见到兰霖惊世容颜，不禁瞠目垂涎，纷纷鼓腮吹啸，神情极为猥亵。

        为首老者瞧了兰霖一眼，喝道：“赶路要紧，不要多生事端。”说罢，一甩马鞭，迅疾远去。那几人不敢违命，轻浮地上下瞟了兰霖几眼，尾随而去。

        王祁一愕，忍不住笑出声来，打趣道：“霖儿国色天香，想不引人注目也不可能啊。”

        兰霖闻言一笑，道：“我若是真的引来别人，你怎么办？”眼中满是促狭之色。

        王祁装作凛然之态，道：“那还有什么话说，定要他有去无回。”

        兰霖讶然道：“是吗，可为何刚才一句话也不说，还躲在旁边看笑话？”

        王祁道：“那两只小虾米，还不够小爷塞牙缝的。他们不过动了动眼色，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若是因此痛揍一气，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兰霖笑啐道：“一派胡言。江湖中的败类而已，还用跟他们说情讲理吗，一个不快，直接上手便可，还用像你这么矫情。哼，幸亏这群兔崽子逃得快，不然本姑娘一定要他们好看。”

        二人一阵说笑，兰霖心中烦闷淡了不少。此后两日之中，通往阴阳谷的山道上不断涌来各种装扮的江湖豪客，足有二三十队之多。而从他们的闲言片语中，二人得知这么多人皆是为阴阳谷宝藏及武学而来。

        江湖哄传阴阳谷谷主蓝北寒寿尽身亡，门中分作数派，内讧不已，浑不思谋立新主，一味争夺传承，相互残杀。一时间门中弟子伤亡惨重，阴阳谷元气大伤。最后竟便被外人窥得机会，都想趁乱摸鱼一番。须知阴阳谷虽然早已在江湖中沦落，但它的传承极为悠久，已有百多年的时日，尤其是第一代掌门，可谓天降奇才，数年之间，不但开宗立派，广收弟子，甚至将阴阳谷生生打造为江湖第一流的势力，隐隐与唐门抗衡。可叹的是，自首代掌门仙逝之后，继任者再无大才，没人能够领略阴阳谷的秘传神功，导致偌大的门派逐渐式微，传至蓝北寒时，只留一口余气苟延残喘，当初尡耀江湖的豪门，已然日薄西山。

        人们这才恍然大悟，说什么盖世神功，不过是唬人的幌子而已，如若不然，为何从未被阴阳谷的后任掌门学会，一代不行，两代不行，甚至接连几代都不行。不是功夫太神，而是从来就没有过。但凡是世上的东西，怎么可能没人能学得会。渐渐的，阴阳谷成了武林中的一大笑谈。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数代之间积攒下来的底蕴可想而知，江湖上向来弱肉强食，有些发家不久的势力便将眼睛盯向了此处。几十年间，阴阳谷纷争不断。加之蓝北寒不善治理，下代弟子中无人堪担大任，门中派系紊乱，实力大挫。外患内忧之中，逐渐成为各方蚕食的对象，江湖上不断有阴阳谷的绝学传出，或为剑法拳谱，或有内功心法，甚至还有一位女弟子被人强行掳走。谷中弟子人人自危，有些胆小的趁机悄悄溜走。

        此次蓝北寒突然暴毙，更给了诸多觊觎者天大的机会。这段时间以来，江湖人士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务必要趁门中内乱之际分得一杯羹。其中不乏一些偷鸡摸狗的小贼，趁机窃玉偷金，浑水摸鱼。

        王祁和兰霖站到谷口不远处的一处小山丘上，望着眼前的乱象，不禁大吃一惊。此时正值深冬时节，残雪压松，枯枝刺天，原本静谧的山谷中人头攒动，三五成群各聚一处，将谷前的草甸踩得乱七八糟。两旁的树木被砍伐一空，放眼望去，百十个火堆烈焰腾腾，青黑的烟烬将雪后晴空搅得沉霾斑驳。火上大都架着烤肉，猪羊鸡狗，蛇兔獐狐，不一而足，看来谷中的动物也被这些人洗劫一空。内脏皮毛扔在地上，乱足踩踏之后，污血遍地，秽臭难闻。人们吆五喝六，吞酒嚼肉，夹杂着柴枝轰燃的爆裂声，一时间喧嚣盈天，仿佛置身市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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