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媳妇过门
        第4章媳妇过门

        王大妈一看事情全办妥了，时间也不早了，就站起来笑着和他这个奎胜兄弟打了声招呼，约和着老田头、小三、山花、走出马奎胜的家门，来到停在门口等候着的那辆红色昌河车上。司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人一上去，不等坐稳，就打火开动了。车子在乡间崎岖不平拐弯抹角的小路上晃儿晃荡地快速前行着，车上的人谁也顾不得说话，瞪眼攥拳精神高度紧张地应付着这车子的大辐度的颠跛。

        十几分钟就到家了，下了车，老田头长长地出了口气，非常客气地将车上的人让屋里。三个牛儿子早就将茶桌上的东西按他爹的吩咐弄好了，客人们围着桌坐下，老田头拿出一盒大鸡烟，一边分发着，一边念叨着：“大吉大利，吃颗喜烟！歇歇！”接着又吩咐大牛、二牛、三牛去把王大妈家的王大爷、东院的他田二婶，南院的他李三妹叫来，陪着客人和新媳妇吃喜烟、喝喜酒、吃喜糖。三个牛儿，冲好茶后，按他爹的叮嘱分别跑出去叫人去了。一会儿王大爷、田二婶、李三妹也都在大牛、二牛、三牛的陪同下高高兴地来了，老田头自然也是喜不自禁，弯腰弓背地向他们施礼相迎，并把他们按辈份年龄安排到应坐的座位上。少顷，酒店的跑堂的王二小也送来了满满一大桌酒菜，大家在一片喜气中吃着烟、喝着茶、啦着闲话，赞扬着大牛的勤快，老田头的能耐，山花的俊秀。只有山花在这些陌生人面前低头无语，默默不乐。王大妈坐她的对面不住地抓块糖果扔给她，李三妹与小三在她的两侧也不住地逗她说笑，但她顶多抿抿嘴唇，也就算把事情应付过去了，坐旁边的田二婶打圆场说：

        新人闭口不开，婆家发财无灾。

        新人闭口不言，说个丈夫挣大钱。

        田二婶的话惹得满桌子的人都笑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山花，山花也微微笑了。田二婶是个老高中毕业生，肚子里多少有点儿墨水，看到山花笑了，立马又道：

        新人笑一笑，夫婿骑马又坐轿。

        新人乐一乐，院中树上凤凰落。”

        王大爷光陪着笑一直没说话，听了田二婶刚才这诗般的语言，不禁伸出大拇指夸赞说：“他田婶出口成章，真是您田家门里的女才人！”大家又瞅着山花笑了一阵。接二连三的又喝了几杯喜酒。

        喜宴就这样，在嘻嘻哈哈的氛围中结束了。老田头率三个儿子将客人一一送出门去。小三临走还握着山花的手再三叮嘱：“好好在这安心过日子，大牛哥是个老实能干的人，等日后日子安定了，再回你的老家贵州看看爹娘。”听了这话山花的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嘀哩啪啦地滚落下来，但她依然没说话，只是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小三眼睛里也饱含着晶莹的泪珠说了声：“再见了！”就转身走了。出租车又将他原路送了回去。

        三个牛儿子今天还真的表现的不错，围着桌子冲茶倒水，点烟敬酒，没有露出半点的不尽人意的地方，老田头很满意，心想，说不定这傻儿子有了媳妇，一切都好了也未可知。他仰躺椅子上，嘴里叼着支半截烟巴子，想着今天的这件事情，不觉天已慢慢黑了下来。

        田大牛买个媳妇来，才十八岁，模样儿还很??秀。一时在田家庄成为头条新闻，很快传遍了全村，晚饭后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来看新媳妇瞧热闹，这些人中大都是些老人和小孩，老人们还比较安稳，来到屋里前瞅瞅，后望望的，啧啧称赞一番就离去了。小孩们就不是这样了，在屋里打打闹闹的，进进出出地喊着，看看牛媳妇，有个别调皮孩子还喊着，看看驴媳妇。山花坐屋里的床沿上，对孩子们的喊叫根本就不以为然。老田头也不去理会。大牛、三牛在门里挡着拥挤的孩子们，二牛叼着支香烟在大门口，每逢有人过来，他先是和人搭讪道：“你们是来看媳妇的吧？这媳妇是我爹买来的，打算给我来呢！因为我哥年纪大了，就又转给了我哥，我爹说了明年再给我买个新的。”一通嘲巴话把人惹得大笑一通。院里院外的，少不得王大妈在那里照应着，对二牛说：“他二哥！别在那胡啰啰了，上屋里护着点你嫂子！”回头又对那些孩子们说：“不许你们喊牛媳妇、驴媳妇的！那是骂人。老师是怎么教育你们的，怎么还骂人呢？你们这些孩们！该叫嫂子的就叫嫂子！该叫婶子的就叫婶子！谁要再喊牛媳妇、驴媳妇的，我就上学堂里找你们的老师，让你们的老师罚你站黑板”。王大妈的这些话还真的很起作用，调皮孩子们没有再喊牛媳妇、驴媳妇的了。二牛也顺从地来到屋里，坐山花的旁边去了，哪个小孩要是靠近了，他就挡住说：“不许碰我嫂子，我爹好容易花钱买来的，碰毁了你能赔得起，两万多块钱哩”王大妈来屋里听了这话，更是觉得不顺耳朵，就又说：“他二哥！你嫂子这边有你哥哥和你兄弟在这就行了，你还是去你爹那边帮着你爹做点事去吧！”二牛眼睛盯着山花不愿意离开，王大妈过来，牵着他的手，拽起来就朝他爹住的屋走去。

        瞧媳妇看热闹的人都已陆续回家了，老田头操劳了一天，也有点儿困乏了，自己坐那儿打瞌睡。王大妈拽着二牛过来，他还浑然不觉。王大妈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说：“老哥哥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有件事我还不放心，我要和你说说。这要有你老伴的话，就甭我再操这份子闲心了，没你老伴了呢！我就得和你这即当爹又当娘的人说说。我看山花这孩子，不是那么容易服就的孩子，岁数又小，几乎还没开胯，心里头还没有男女之事。你家这三个儿子年龄又大了，别看别的心眼不健全，那个心眼子却早就成果好了，你可要多加注意一些，以我的看法，不要操之过激，慢慢安抚、顺养着山花，等长个年儿半载，她身体发育成功，胸脯子隆起来后，再择个好日子像模像样地和大牛举行婚礼也不迟。弄个媳妇不容易，千万别让这三儿子搞砸了，让人家笑话。”回头又指着二牛说：“这个二牛正心眼没有，歪心眼捣曹话比那个都多，你可要注意着点儿。”二牛摸了一下光头，嘿嘿道：“我好说实话。”

        老田头听了王大妈这做娘般的贴心话，无比激动地说：“她王大妈！你真是有心的人，这让我田敬业怎么个感谢你呢！我正愁这件事情怎么个谋划法呢！媳妇在您的操持下是弄来了，关键还得养得住，那么三个又痴又?的儿子，死活看不出来，不拨弄不转转，我真担心，家中加我四条光棍，拢不住人家，半道上跑了也是可能的！他王大妈刚才你说这个法子是最好的法子了。小孩在家里受犒，缺乏营养，十七八的大姑娘了，身子都还没发，怎么能有那事事呢！我呀！就按你说的当闺女先养着，好好地安抚着，等发发身子，长成了着，再正儿八景地和大牛拜堂成亲。分出去过日子，生孩子。”

        王大妈听了老田头的话，仍是放心不下，她和他邻居，四条光棍在家放个屁，她都能听到响声。往日里四条光棍少不得吵吵闹闹的，老光棍管不住三个少光棍，三个少光棍打起架来，喊住了这个，喊不住那个，是常有的事。在这个事上她怕老田头有些话说不出口，又怕管不住三个少光棍，做出些毛手毛脚的事，那样这家人家就苦了。于是她说：“田大哥！趁这个空里，你把他兄弟三个叫上来，我给说道说道。然后我再去安抚一下山花，就回去睡觉。”

        老田头喜之不迭地一会就把三个儿子叫过来了，王大妈耐心细致地讲了事情的缘由，并提出让他们兄弟三个，拿山花当亲妹妹对待，有好饭先让她吃，有好衣先让她穿，等过个年儿半载，山花养白了，养胖了，再和大牛举行婚礼。现在谁都不能动她一指头，谁要是乱说乱动的，我就把山花再送回去。都听明白了吗？三个牛儿子齐声回答：“听明白了！”

        老田头和王大妈又来到山花屋里，山花正坐在床沿上暗自垂泪，看王大妈和老田头过来了，擦了擦眼泪站起来点头向他们致意。王大妈过来握住她的手说：“闺女，做女人就这样，长大了就要嫁人，就要做女人要做的事情。你上这个家里算是你有福气，一家四个男的都能挣钱，就你是个女的，还不拿你当宝贝待，活甭你干，从吃坐穿的日子，过个一年半年的和你男的圆房了，再生上个宝宝，现在交通那么方便，抱上宝宝带上些钱，坐上车去看你爹娘，你爹娘能不高兴。想想这些，你应该高兴才是呢！到了一个生地方闷的慌那是难免的，过些日子就会好的。你说是吧闺女？”山花抿着嘴点了点头。

        老田头一直沉默着，这回也上前凑了凑说：“俺这一辈子养了三个儿子，没个闺女，俺要把你当亲闺女养着，俺三个儿子就拿你当亲妹妹对待，哪个东西敢动你一根豪毛，我就砸断他的腿。孩子你自己在这屋住着，宽绰的，生活需要什么着，爹就住隔壁，和爹说声或者和你哥说，立马就会给你拿来。休息去吧！都快半夜了，爹去送送你王大妈去。”老田头和王大妈出去了，山花顶上门来脱光衣服裹着新被子铺着新褥子舒舒服服地睡了觉。

        次日天明起来，老田头先是分派三个儿子干的活，然后就去村里肉店里割上肉、回家又去菜窖子里拿了一颗大白菜，在灶房里剁馅子包水饺。自死了老婆以来，这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他觉得这日子有了盼头，虽然儿子有点儿缺陷，年龄大了点，但总算也把儿媳妇弄家来了。过个年儿半载和大牛圆房了，再生个胖小子，爷爷爷爷地叫着，这样的情景就在眼前里了，有大牛照着了，二牛、三牛就好说了，照葫芦画瓢一路走下来了。那时候我老田头儿孙绕膝，要多惬意有多惬意，要多骄傲有多骄傲，我这么一个老头子，拉扯了三个半痴半?的儿子，娶了三房儿媳妇，前后两庄谁不刮目相看。他嘿嘿笑了！自言自语道：“这日子就是有奔头！”想着，说着，手里的菜刀起落得更快了，刀碰击的菜板叮叮咚咚响成一串，如同西洋敲打乐。

        老田头死了老伴又当爹又当娘，家里外头的活一肩挑，锻炼得包水饺的手艺又快又好，不会功夫就把一家五口人的水饺包好了。大牛正在院子里扫院子，老田头喊道：“老大！把你两个弟弟，你山花妹妹叫来吃水饺！爹包地水饺呢！”老大放下扫帚，去门外叫老二和老三去了，老二、老三正在粪场里捣粪，听说爹包的水饺，把干活的工具一撂，就朝家中跑去。老大又去叫山花，山花正在撅着个小腚、下着腰洗脸，老大悄悄过去就想亲一口，但猛然地想起昨晚王大妈和爹的话，就又悄悄退出了门外，大声说：“山花妹吃水饺了！”这山花妹昨夜听了王大妈和老田头的言语心情也渐渐好起来了。今夜睡了一个舒心地觉，今早又被一阵喜鹊的叫声惊醒，接着又听老田头就象过年似的，早早的又剁馅子又包水饺的，心里的怅然一下消失。大牛又喊了一声山花吃水饺了。她听了更是觉得亲切而愉快，，她迅速洗了把脸就朝饭堂走去。四条光棍都坐在饭桌周围等她了。老光棍满脸含笑，站起来让山花挨他坐下，将满满一大碗水饺端到她跟前笑说道：“闺女吃吧！慢慢吃！吃完这些爹再给……”不等老光棍说完，三个少光棍异同声地喊道：“爹我们可以吃了吗？”这样说着手拄着筷子，眼巴巴地望着他爹，一幅十足地傻子模样，全部表现在脸上。老田头看了一眼儿子的傻瓜样子，心里猛然有点堵，头一?没理他们。二牛嘿嘿道：“爹这回心里只有媳妇，没有我们了，我们快吃吧！”说着抢也似的疯吃起来。大牛、三牛也迅速地端起碗，快速地朝嘴里扒拉着，唯恐吃慢了让别人抢吃了。老田头瞅着儿子们的样子，笑着掩盖说：“青年男子汉，吃饭狼吞虎咽。闺女咱不急！慢慢吃！”三个儿子早早吃饱了，上院子里晒太阳去了。这边老田头陪着山花还在慢慢地吃着。怱听二牛高声叫道：“快来看哪！两只公鸡踩一只母鸡，一只刚踩完下来，另一只又上去了，真喜人啊！”大牛、三牛也跟着起哄噢叫起来，他爹听了自然也很生气，出来喝道：“快去捣粪去！别在那里无事胡吆喝！”大牛头前走、二牛、三牛跟后边摇摇晃晃地朝门外走去。山花看着这兄弟三的后影，想着从昨天到今天的言行，内心不觉一阵发凉。昨天刚见了他们时，那黑不溜秋，干干巴巴的样子，心里就有点打鼓，真没想到兄弟三个都还是半傻子，特别那个要做她男人的，叫大牛的那个，更使她寒碜恶心，长得黑不溜秋干干巴巴不说，走起路来两腿象个箩圈，大蛤蟆嘴咧歪着，稀疏的大黄牙朝外呲着，如果要嫁给这样的人，那有幸福可言呢？唉！不行！得走！不能和这些傻子拌拉一辈子。主意拿定，吃完水饺她就安稳地来到自已的屋里，躺在床上暗自考虑着逃走的去向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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