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冷面 (2 / 2)
        此时，我母亲的号哭之声几乎掩盖过了屋外的雷霆之音。

        冷面先生一言不发，只是扫了一眼母亲的脸色便是面色大变，他旋即从褡裢之中摸出一块黑布，就要将双眼束缚住，却被父亲打断：“我的先生哦！这都到了什么关头了，还管得了这些繁文缛节的，常言道，医者父母心，这些年，喂马岗的村民哪个没有受到先生的照拂，在我们的心中，先生已经是我们的前辈了，说是再世父母守护之神也不过分，这……”

        “李佩玉，你他吗给我死一边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跟我扯淡，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把你声带废了……让你一辈子只能放闷屁！”爷爷估计是气的够呛，这倒霉儿子从小到大都不受他待见，整个一愣头青，这都什么时候了，咋还分不清个形势缓急呢！

        父亲一缩脖子，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冷面先生只看了一眼母亲，顿时变得踟蹰起来，他脸色一变，瞄了一眼窗外爷爷所在的方向，喉结抽动，像是说了什么诡异的话语。

        产婆和父亲都懵了，若非母亲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看到这种情况，非背过气不可，你丫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在这玩“猜我说的什么”的游戏呢！

        隔着窗户纸，爷爷的嘴唇翕动，显然是在回复冷面先生的话语，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在场的没有人能够听清。

        关于这段，爷爷的笔记之中作了旁白描述，大概是冷面先生看到事情的发展方向似乎与当初预测的出现了偏差，他是何等高明之人，便是一眼就看出，这次劫难来临，母亲和产婆，乃至父亲，甚至是他自己，都在所难逃。

        爷爷当时给出的答复是，他早已算出，这个产婆李二妹要在来年正月十一死丈夫，闻听噩耗时恰逢她早起方便，当时悲急攻心，哭的急了，一口气没顺过来，一头扎进了茅缸之中，给粪水给呛死了。捞起来的时候，吐了足足三碗黄金汁这才一命呜呼！

        至于父亲更惨，没了老婆的父亲一时之间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开始严重怀疑人生，在母亲死后的第九十四天，在母亲的坟头喝了DDT（二十世纪40年代起，有机合成农药开始流行，像DDT，六六六是主流品牌）。

        没成想这农药是个假冒伪劣产品，毒性来的太慢，结果又是癫痫又是抽搐，最后尿了三天的血，不救身亡，浑身上下的脏器都烂没了，那叫一个稀碎。

        听了这些冷面先生大致知道爷爷想表达的是什么内容了，他倒不怕爷爷是信口胡说的，其实以他自己的道行，一眼之下，也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当时是横产手先出来的，这种情况极为凶险，若是在古代，长辈若要保大的话，估计有经验的稳婆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撕了，一块块生出来，用麻纸包了扔了。若是保小，唉！那我母亲的下场简直不敢想象，太他吗残忍了！

        冷面先生当时的做法是给我母亲的右脚小指的指尖作了针灸和放血的处理，可惜效果不是很显著，他显得不慌不忙，抑或是怕冒犯到我母亲，所以动作显得有些生涩，但是还算利落。

        在给母亲作了几次奇怪的推拿和穴位处理后，我的体位居然发生了奇异的改变，可能他已看出母亲怕是已经坚持不住了，已然到了弥留的边际，便直接喝令产婆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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