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谷鸟之死 7
        天气阴霾了一上午后，在下午终于放晴了，这场呼之欲出的暴风雪终究还是没有来临。这一晚我一夜都没睡着，复杂的情感在我心里交替地变化着。明雪，木子，李之，这三个人身上有太多让我深思的东西，他们每个人在各自的立场上似乎都有自己坚持的东西，同时每个人又相互制约不让对方的观点侵袭自己的底线。对于旁观者的我来讲，这是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可对于参与者的我来讲，这只会让我加倍的绝望。在我第一次绝望的时候，线索让我们排除了木子，还没来得及将着意外的惊喜存起来留着日后慢慢回味，证据就指向了明雪。虽然震惊但还不至于让我绝望，直到今天，在完成最后一幕表演后，我才知道结局已定。我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在三个人的联合表演下，做出相应的表情，只是从没人告诉过我落幕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下了雪的夜晚格外宁静我想宣泄出心中积攒已久的激动情绪，但却不知道这样做的由头是什么。

        警察是在第二天上午过来的，虽然一开始责备了我们破坏了案发现场，可在听取了我们各自的证词和木子的陈述之后倒也没有再对这个问题深究下去了，他们清理了现场并抬走了尸体，庄严夫妇对此舒了一口长气。我们好像为朋友送行一样跟随着警察来到停车场，目送着木子和明雪上了警车。随着尾灯的熄灭，警车在雪地中压出两道车辙，明雪和木子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我期待着木子能回头看一眼的愿望也化为了泡影。

        这是真正的离别时刻，仿佛北风也不愿在此地逗留片刻，在把地面上的残雪席卷了一阵后，它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意犹未尽摇曳的树枝和掩面躲避的我们。有的人来时带着喜悦，走时满脸愁容，而有的人恰恰相反。也有人看着宾客离席，不知所措。现在我成为了第一种人。

        “她太傻了。”看着警车拐到山路上后，庄严对我们说。

        “哎，怎么也想不到这么漂亮的女孩会杀人。”庄夫人一手挽着庄严，一手还拿着明雪母子在早上退回来的两盒面膜。

        “我说的是明雪。为什么我一开始就没想到呢？她是个对爱情忠贞不渝的人，我当时居然信了她和白仁的关系。”

        “可明雪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木子的继母啊，不是吗？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庄严把目光转向远处的树枝梢头，寂静的雪地中只听到他的一声轻叹。

        我们回到客厅，尽管庄夫人再三挽留让我们吃过午饭再走，可我们已经呆了这么多天实在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更重要的是现在天气还很不错，等到待会变天了我们又不知道何时才能走了。我的行李在早上就已经拿到了楼下，李之打了一声招呼就去楼上的房间中收拾自己的东西了。我和剩余的人坐在客厅中，大家将话题转移到了即将离开的我和李之上，庄严与我们开心地交谈着，喧闹的大厅犹如第一天晚上那般热闹。过了一会，李之穿着大衣手里拿着那个插满烟头的瓶子走下了楼。在送走了第一批客人后我们很快也成了将被送走的人。庄严爽朗地笑着并依次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再三要求我们明年一定再来，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我们领到了停车场。

        就在他对我们说临行前的嘱咐时，远处的树梢上突然传来了树枝的晃动声，随后是‘咚’地一声闷响，像是有东西掉在了雪地上。

        “裕泰去看看怎么回事。”

        裕泰在还没被人涉足的雪地上迈着大步，每前进一步都显得很吃力，在到达目的地后他在四周仔细地观察了一遍，不一会儿他手里拎着什么东西按照去时的脚印返回。

        “什么东西？”还没看清，庄严就忍不住地问了起来。

        “北布。”裕泰喊着，“已经死了。”

        “怎么死了？”我问。

        裕泰有些小喘地回到我们身边，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北布就是这样，前天吃了它的蛋，它自己就会绝食而亡。”

        “午餐里面又多了一道菜，”庄严眯着眼睛笑呵呵地对我们说，“二位还是吃完午饭再走吧。”

        “不必了，这几天麻烦各位了。”我替李之回答了，胃里有些痉挛，早上吃的东西差点喷射出来。

        我拿起行李，迅速地把它们塞进后备箱。坐在车里，我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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