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中考结束
        或许这是早已应该有的，很快中考结束了，学子们一毕业几乎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在那个通讯还远不如现在的年代，即使彼此留下了家庭住址，可又有谁真的会按图索骥？

        这一别，嫦云和囿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了。

        囿月回到家中已有些时日，可他却什么也不干，除了吃饭睡觉看电视偶尔再出门找几个小时候的玩伴热闹热闹外，再无其他。书本和他无关，家中的农活与他也无关，但母亲如果叫他干什么，他仍不会拒绝，可他们就如事先商量过一般，母亲也很配合囿月的这一抗议。而事情的由来还得从囿月与父亲的那次谈话说起。

        回到家的囿月心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他也确实在等待着。可想想自己过去的一塌糊涂，囿月黯然神伤了。

        囿月不知道有没有再等下去的勇气和必要，可他却又心有不甘万一自己出去了而恰好自己又考上了怎么办？最后囿月还是决定先留在家中再等等。

        囿月自己倒是没什么，可老爸不高兴了。在那个出门还不像现在这样随便随时而普遍的年月，能和别人一起外出挣钱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当然，这是大人们的想法，但对于囿月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眼前的利息罢了。

        晚上吃过饭，囿月和兄弟们收拾完碗筷，一家人围炉而坐，可仍谁也没有开口。即使那些几乎每晚都要来家里找囿月父亲赌钱的人今晚也没有来，于是，囿月父亲有了这个和囿月深聊的机会。

        说是闲聊，其实也算不上。在农村，尤其在那些个年月，父子之间的关系总不是很好，尽管现在有了些改变，那也主要是因为青年人的忍，可越是青年人忍越是不理，长辈们越是生气，则继续演变为父辈对子女的非打即骂。

        生于斯长于斯，囿月和他父亲的关系也就是这不好中更坏的那种，甚至和好都是算不上也不沾边的。虽然表面相安无事，可早已是暗流涌动。从小就在外婆家住的囿月和父亲自然有不少的隔阂。

        “你大叔他们后天就走了，你就和他们一起去吧！”囿月的父亲打破了沉默。

        “我成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呢！”囿月知道父亲在和自己说话。

        当囿月这句话说完，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

        此时囿月两个弟弟已经去寨子上找他们的乐子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囿月和他的父母。囿月的母亲也不说话，好似就在看戏，看看自己的丈夫是如何妥善处理此事的。而满屋子除了父亲吞云吐雾制造的烟雾之外，别无其他的生气。

        “我还想上学！”这次囿月终于打破了沉寂。

        父亲并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吸着手里的纸烟。过了半晌，母亲说：“那就让她读吧！这么小一个人出去能干啥？”

        “还小？都十五六岁的爹了还小？”父亲恼怒的说道，“人家余长生他这年纪都已经成家立业了。”

        听到这话，囿月很想告诉父亲，那是因为余长生从小就没有了母亲，父亲又抛弃了他，无奈，是他的爷爷奶奶收养了他。他也想和别的孩子一样上学读书，可是，他的条件不允许他如此。但囿月只能把这些话留在心里。

        “就是铁耙他也只有那么大一小个，和着人家出去能干些什么？”母亲不无关心的说道。

        “难道要老子养他一辈子？读来读去有什么用呢？能当饭吃？还是当衣服穿？”囿月的父亲骂道。

        对于赚钱和学习，囿月有自己的一套理论，他的父亲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而他们现在的不和，也正是因为他们各自有各自的一套理论。

        受贫惯了的父亲觉得，一切看不到的都是假的，只有放在自己的手中的才是真实的。小时候家庭成分是地主，于是自己也成了地主的命，可后来土地没了，也没有钱，还因为自己是地主的子女的原因而受到许多不公平的待遇。到囿月的爷爷奶奶都走了，姨爸都嫁作他人妇，囿月的唯一一个伯伯在矿上出了事故死去了，曾经那个偌大的家庭现在只有囿月父亲一人在支撑着。

        囿月和母亲都不再说话，这并不是无话可说，只是不想再与眼前的这个倔犟的男人理论。

        于是，屋子里有充斥着沉默，沉默是击败一切敌人的最好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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