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长的代价
        房门“吱吖”一声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

        身穿一袭藕粉色的中长裙，头发很长，可是却并不整齐，甚至不协调的往外翘。眼袋深嵌，到处都是红色的血丝，肉眼可见。两颊上有过重的腮红，像是故意那么打扮，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不过四十。

        “齐越，齐越！”她一上来便抱住顾齐越的头，将他深深的埋在自己的颈窝里。衣衫逐渐湿润，贴着肌肤，冰冷的寒意渐渐袭展铺开来。

        “妹妹…她来了，她还在怪我，对不对？”顾齐越双肩打颤，他抖的越是厉害，就越令人内心深处的黑暗与恐惧蔓延，侵蚀着人类的心灵，充斥着人类的泪眼。

        “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会怪你呢？你可是他哥哥啊。”苏橙抚了抚他的背。纤细而瘦弱的手抚在顾齐越的背上，丝毫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反而让人觉得，能清楚的感受到，这惊人的骨骼，在皮肤上突出。

        “啊…”顾齐越一把推开了苏橙。

        “不，不是，我不是她哥哥，她也不是我妹妹，我妹妹早已经死了，早在三年前那辆货车底下，她就已经死了。”

        顾齐越站在床上，双手不停摆弄着，说话的声音颤到极致，眼神迷茫的寻找着什么。

        苏橙捂着嘴，扭过头去，忍住泪水，却还是不争气的落下，浸湿了她那沉重的睫毛，颤抖着：“别再说了”双手握成拳头，却也无力回天…

        苏橙抽了抽鼻子，对顾齐越展开双手，在熟悉的面孔上，挤出一个陌生的笑容。

        “齐越，我们下来好不好？不是说好再也不聊这件事的吗？”苏橙恳求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可她还是没有原谅我，否则为什么？她总会来到我的梦中，做地狱的使者，变成恶魔呢？”

        顾琦说抱着头，瘫跪在床上。被单上湿了几滴，透彻的泪水，从他的眼中落下，沾湿了睫毛，在祈求真诚的原谅。

        苏橙望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他也是被梦魇折磨到疯了。她明白：顾齐越是无辜的，顾清悦的车祸与他毫无干系。这三年，自从那天之后，顾齐越使每天做噩梦，半夜躲在被窝里泣不成声。第二天她来收拾的时候，总会清楚的看到湿了一片的枕头和被子。她知道顾齐越所有的委屈与痛楚，可又有谁能明白她痛失爱女的沉重？她又上哪哭去呢？

        三年前的阳光很明媚，两兄妹就那么在街上逛。不过是一个转身之间，竟成了阴阳永别。

        还记得那时候，少年乌黑的短发，利落干爽。深邃的丹凤眼趁着他俊朗的容颜。洁白的衬衫，搭配着水蓝的牛仔裤，运动的小白鞋，活力四射。直到购物袋“哒”的一声落下，大大小小的商品滚落到街头巷尾的角落里，一切就都成了过去，变成了历史。

        想到这苏橙不禁抽泣起来：“悦儿，我的悦儿啊！”

        再伟大的母亲，她都是个人，她不是神，她也有肩负不了的东西。

        长大不过是背上沉重的行囊，带上虚伪的面具，向着那所谓的光明道去，这便是所谓成长。

        无人知，在夜黑风高的晚上，街道上陷入沉寂，家家都沉睡着，等待着第二个黎明的到来。

        在晚上，在这个乌漆抹黑的世界里，是我唯一自由释放的时间，是我可以做回我自己的时间，是只属于我自己的时间。

        第二天早，我扮着人们熟悉的笑容，自称天衣无缝。就算是至亲之人，也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就是长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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