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回梧桐镇
  在一口废弃的枯井旁边有一棵高耸于云端的大树，白日晴天的强光照拂下来被挡住了大半，凌梧抬起头看着树梢零零散散投下来的光突然被困意攫住了，一跃而上找了个粗枝桠躺在了上面随即抻了个大大的懒腰，闭上了眼眸……….

  眼前一片迷雾白茫茫一大片什么也看不清，凌梧摸索着被推着一直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清晰可见的小镇建筑出现在眼前，那是十年前离开之时梧桐镇的一群拒绝拆迁的钉子户们安身立命之所，一栋废弃的旧楼房伫立在黑漆漆的弄堂里面，隐约还能听见自来水哗啦啦啦洗衣服和妇人们闲聊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凌梧有点不知所措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当年的自己是跟什么人在一起住在这片破败的小区住宅楼里。记忆线条越来越模糊，凌梧的意识跟着声音往弄堂的最深处游走………直到看到了老面馆的招牌旗子，这面旗帜历经岁月的洗礼已经布满了油污和风雨浸染的痕迹，老面馆门前的几张孤零零的桌椅板凳整齐摆放在门前，此时并无座上客，进入面馆的一扇小小玻璃推门也是被一把上了锈的黄锁锁住了，透过磨砂的光滑玻璃并不能窥视到店内的风景。凌梧的脑海中不再是空白模糊的一团乱麻，清晰的一幕画面猛然进入脑海中：一位老妇人拿着芭蕉扇站在楼梯口冷漠的看着楼道上的场景，画面翻转看到：六岁的凌梧被一位老妪按在地上一边拍打着头部一边要把他往楼梯下面推搡，好像下一秒钟坚持不住的小凌梧就要翻滚下去，后脑勺朝下。一位少年神速穿过老妇人腋下，飞速越过被挡着的楼梯口来到小凌梧的身后，用手托举住了要往下翻滚的瘦小身躯……….

  “阿秦，你个臭小子~叫你多管闲事！叫你多管闲事！“老妇人一边埋怨一边用手上的芭蕉扇拍打少年的头部，”妈！哎呦~别打头！别打脸！你慢一点好吗？“少年边喊叫个不停边抱头鼠窜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溜的没影儿了，成年凌梧冷静的看着这一切脑海中的意识像是在观赏着与自己并不相干的故事。但是这样的当年光景还是另他忍不住疑惑：”秦夷？”原来我以前见过他，心里面还是忍不住会想：许七那女人这时候应该快高中毕业了吧……..不管怎样，也不管这一场景是第几个监护人第几次被虐但最终的结局并无什么不同。灰尘密布的一间小小杂物间内有一束淡青色的火焰蹿的老高，画面有始有终似的跳到了他九岁那年，其体内不具名状的一股隐隐约约的力量被引导被感知，微弱的一点点又很快消失了，一位不修边幅的中年大叔用一根极其细小的绳索捆住了凌梧，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小子，从今天起我是你的监护人了，我叫章有连，你可以跟别人一样叫我老章，我世代掘墓发家，传到我这一辈被盗墓的抢走了饭碗，不说了，小子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绳子是可以被你自行解开的哟~我饿了，出去吃碗面，想吃的话自己跟上来。”说完径直走了出去，杂物间的门被打开细小的灰色颗粒迎着金色的阳光飘舞起飞，飞扬在小凌梧的鼻尖指尖以及身体的周围……….

  到了十岁那年，画面中一个平常的夜晚“喵~呜！”一声声此起彼伏的惨烈猫叫声从楼下的杂乱无章的院落里传到了已经睡着的凌梧耳朵里面，声声入耳声声刺耳吵得人睡不安生，这老章是个嗜酒如命的主儿，这酒是每天晚上都喝，人倒是雷打不动醉倒在楼下垃圾桶旁边，像是里面有什么金银财宝需要他在一旁守护。“真烦！老章！老章!在吗？“喊了两遍确定醉酒的人已经再次夜不归宿后放弃了，披上外套跻拉着脚上的拖鞋就下了楼，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围石板地面上十字缝隙里沄沄流淌着黑褐色的血液……..”糟了，老章！老章！”略显稚嫩的嗓音响起，可此时的老章醉的深沉且动弹不得，“呵呵呵呵~小孩儿过来玩呀！”婴灵般的笑声响起，猫叫声这会儿倒是没有了声迹，“我不跟你玩！”凌梧皱着眉头回了一句，这时院落中围墙的墙头边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影，像是挥了一下手与先前的笑声遥相呼应似的一片旋转着的不明物体朝凌梧的方向袭来，凌梧反应迅速的向后仰倒在地上，正后方一团漆黑的不明物体很快消失了，随后各种声音也停止了，万籁俱寂终于回归了夜晚该有的平静………”你是谁？为什么帮我？“凌梧朝着墙头喊了一句，再回过神细看时已然没有了踪影。

  “嗯，行了行了，别回味无穷了，赶紧回去继续睡吧，你小子在这里也待不长了……走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章已经站在了凌梧的身后，此后经年再回首已是十年身。梦中的场景既荒诞又真实，然而小凌梧此时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带有密码的钥匙形状的挂坠，情绪低落。许府被贴了政府拍卖字条的大门此刻萧条无比，朱漆大门外姓秦的老妇人摸了摸少年的后脑勺：“许家彻底败了………儿子出去以后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你跟许家有瓜葛，听见了没有？还有那个许七，你死心吧，那闺女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我不信，妈，许七答应过我的，她会回来的，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一定会的！”秦夷撅着个脑袋，梗着脖子对老妇人看了一眼便头也不回的溜了，“臭小子！早点出去也好，这镇上也别待了，晦气！”拿着芭蕉扇扭着屁股就走开了。凌梧意识到这个场景真实的不像是在梦中，不止一次出现的芭蕉扇老妇人，还有当年许七口中的秦夷，仔细看两者皆有些印堂发黑，只见暗红色的朱漆大门上门头那一个大大的“许”字在风中摇摇欲坠，门牌匾上蛛网横生映照出这间古宅悠久的历史与风雨中变幻莫测诡谲异闻………….迷雾散去，只剩凌梧看着这个回到从前看似陌生却又熟悉的小镇默默的想起那个时候被许七带走，为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许七当年很快就告诉他与许家的关系，当年许家从鼎盛走向没落，门庭若市到墙倒众人推，那是一段无声的岁月每个跟许家相关的都不愿提及。原来凌梧是许七的爷爷许式几收的最后一位关门弟子，只不过当年让许家诧异的是收的最后一位弟子竟然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许家祖上靠倒斗发家后来凭借丰富的经验祖上那辈渐渐发展为玄学大家，对风水异灵玄妙之事颇有研究，在梧桐镇也颇受推崇，还有值得一提的是梧桐镇在很久之前因为一次墓穴被挖发现了大量奇珍异宝被封为历史文物保护重镇，自那之后镇政府对许家简直推崇备至以至于所有跟许家沾上点边儿的都被奉为座上宾，有求必应。只是所有一切皆因这位第五代传人许式几老爷子收的这位襁褓中的婴儿出现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七，小七，过来，慢点跑~让祖母好好看看你的样子，你这孩子跑什么~大热的天快过来休息一会儿，到祖母这里来乘凉，快点过来“绿树成荫的大院子里面，只见一把摇椅上坐着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太太，一直拿着把芭蕉扇慢吞吞的摇着，小许七精力旺盛哪怕跑的满头大汗也不愿意停下脚步，绕着院子里的小池塘以及花团锦簇的盆景跟另一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儿撒着欢儿的跑着闹着，听到祖母的召唤朝着那个方向瞄了一眼镇静自若的回道：”没事，祖母我不热，我们这样是在练功，爷爷说的夏天发汗有利于身体健康。“说完朝着对面的小伙伴眨了一下眼睛，“妈，你别管她，从小跑惯了，随她去吧。”一名妇人站在老太太椅背后端着一盏茶抿了一口顺手递给了旁边的侍女，“这天是越来越热了，下次让她们底下人去地下室刨点冰过来放在茶里消消这暑气，妈您看可行？”“你们觉得好就好，我一把老骨头了迟早是要去地下的，就不讲究了…….咳咳咳”，“快给老太太把毯子盖上免的着凉！”这时一名侍从一路小跑匆忙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前厅有人闹事把老太爷气的晕了过去，老爷让您过去看看！“”慌什么？不就是为了那个带着把钥匙进了我许家大门的婴儿？老太太正午休呢，别惊着她，我去看看“

  前面大厅内站着一排人，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对着向他们鞠躬的许还来许老爷瞪着眼睛，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吵开了锅：“大家都是跟了许家很长时间的大儒，我许家在这里可以许给你们一句承诺：这个孩子的事情我们会给大家一个交代，毕竟老爷子收徒弟也是他老人家的自由，至于秘密我们许家行动一直都是公开透明不会瞒着大家做什么蝇营狗苟之事，老太爷年事已高就拜托大家一人少说一句还老人家一个清净。”“清净？我倒是想清净清净呢，可是老太爷做事情什么时候这么随心所欲了？我等很是疑惑阿…….只求给个解释怎么就打扰清净了呢？”“各位如此咄咄逼人，是需要解惑的样子吗？“”许夫人来了，我等也不是说非要看那小孩，只是他身上的东西我等是一定要许家给个解释的！您一届女流之辈其实不用抛头露脸的出来跟我们纠缠，毕竟许家一直都是传男不传女，就算您出面也是跟我们一帮老爷儿们辩不出个所以然的。“”你们！欺人太甚！“只见许夫人一口鲜血喷在了被摔碎的茶盏上，白色的陶瓷碎片上面点点血迹映着这样斑驳的场景，格外的凄凉悲壮………若梦境对应现实，这些当年光景是凌梧脑海中不可磨灭的印记，他只愿身处其中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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