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云起 五十八 以身破劫
        话说断天行骤然发难，这一招宛若惊雷乍起，更兼气势十足，哪怕是如今的凤天成仓促间也不一定能招架下来，眼看着万剑齐出便要将云望舒搅得粉碎，凤天成急忙出声道：“前辈......”可还未等他说完，只见云望舒双目轻轻一抬看向二人，凤天成反而倒吸了一口冷气，云望舒的双目皆红，全无瞳仁，却发出极为暴戾疯狂的气息，凤天成只是与他对上一眼，便觉得胸口如遭重击，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云望舒嘴角划过一道嘲讽的笑意，将右手仙剑轻轻往上一迎，一股似要焚尽一切的骄阳火灵之力汹涌而出，将断天行的剑气冲的七零八落，万剑更是仿佛看到帝王一般纷纷避让，竟主动化为两股洪流绕过眼前的云望舒，这场景当真壮观至极。

        “前辈，这是？”凤天成心中涌起无数疑问，最终化为一句，断天行叹了口气道：“羲和秉持太阳真火，最是桀骜不驯，又被置于此地几多岁月接受万剑磨砺，失去了些中正浩大之意，这云家小子虽然修为勉强够看，心境磨炼却是差了许多，定是方才得剑后心中狂喜，使得心境产生些许破陷之处，被这羲和剑灵钻了空子，此刻他神智混乱又极端敏感，最是难办。”

        “竟然会如此？”凤天成听闻断天行如此解释，心中一惊道：“也就是说如今我云师弟非是以人御剑，而是以剑驭人了？”断天行点了点头，面色沉重道：“不错，应该是这样了，而今我们必须尽快令其神智恢复，否则一旦让羲和剑灵彻底掌控云家小子的身体，他的原本神魂恐怕也要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眼见云望舒一声长啸就要离开结界，凤天成不由急道：“断师父，我们该如何做？”眼角余光看向断天行，却发现他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一身强横气息也变得极不稳定，心中更是一惊。

        断天行似乎看出了凤天成心中担忧，摆摆手道：“无妨，如今羲和剑出结界将毁，我一身根源皆附在结界之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化道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不过我既然有诺于云家先祖，自然要恪守承诺至最后一刻，这云小子我必须要护得周全，天成你可看好了，师父我再为你传授最后一招，碧落九重剑的神髓尽藏于此，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剑来！”

        随着断天行一声低吼，不远处的结界中心突然震荡起来，一时间飞沙走石地动山摇，随后一道紫光破土而出向断天行急射而来，断天行右手一压，将紫光摄在掌中，凤天成这才看清，那道紫光竟是一把极品飞剑，整把剑造型古朴，剑脊高挺光可鉴人，隐隐泛出青紫二色，只是剑锋有几处豁口，似乎讲述着曾经经历过的大战。

        “风雷啊风雷，你我已多少年再未一同御敌了，今日便绽放出你最后的光芒吧。”断天行目光温柔地看向手中飞剑，下一刻浑身气势大作，分神威压毫无保留地全部放出，竟将整座结界冲击的摇摇欲坠，断天行头顶隐现三花，更有一缕青烟缓缓上升，穿过剑池湖水连通外界天地，池外天地似乎也有所感应，一时间风起云涌，凤天成见断天行全身泛起淡淡青光，这道光似乎藏着一种极为玄妙的天道之力，令他生不出半点对抗之心，若不是他自己曾几次亲身感受过浩大蓬勃的天之意志，恐怕此刻就要双膝跪地对着断天行顶礼膜拜了。

        不远处的云望舒见此情形眉头紧皱，此时他虽然剑灵冲窍神智皆失，但本能告诉他必须尽快避开眼前这人的锋芒，否则自己恐怕讨不了好，心念一动便将全身用太阳真火包裹，随即就要离去，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根本无法调用天地灵力，似乎此时的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与外界天地生生隔断开来。

        “好仙剑，想走？老夫于此地陪伴了你无穷岁月，今日便将一切彻底了断吧。”断天行再不言语，手中风雷剑轻轻一荡，一股无上剑意自剑上散发开来，直压得结界中的万剑微微俯首，随后断天行一声轻咄，对着云望舒平平刺出一剑。随着这一剑刺出，凤天成眼中画面陡变，他竟看到了九天苍穹之变化，朝明夕晦，雨露雷霆，此时的他宛如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着天地之变化，就在他细细感受这种无我无物依时而动的苍天运行之道时，下一刻他心中一颤，觉得自己似乎融入了苍穹之中，成为了九天的一部分，一念生则狂雷涌动，一念灭便霁月光风，凤天成心中再无他物，被这股最原始最无上的天之力量深深震撼。他身怀无上剑道“太一神剑”，也曾秉承天道意志诛伐万物，但那时他根本无暇也无法体悟其中蕴含的天道至理，只是宛若一个容器般承载苍穹意志，但是经此一剑之后，他识海深处有关太一神剑的诸多奥妙一股脑涌上心头，配合着眼前这一剑彼此印证佐裨，竟使得他对两种剑法的理解都深刻了许多，直到此时他才算是彻底明悟了碧落九重剑的剑道真意，“剑法苍穹威加四野，身化烘炉万物为薪，断师父，天成明白了。”

        且不提凤天成观此一剑心有所感，云望舒感受到这一剑之威却是心神巨震，惊惧不已，但此时的他已被分神伟力牢牢锁定，全无脱身的可能，无奈之下只好运起十分羲和剑气与之硬拼，只见云望舒双眸愈发通红，全身火焰大作，羲和剑通身发亮宛若赤色星辰，迎着断天行这一剑猛地挥出，羲和剑毕竟是仙兵之属，被其中剑灵全力一激迸发出十足威势，只见剑锋过处无物不燃，整座结界都被映照的火红，熊熊烈火将周围一切吞噬殆尽，无数飞剑在这绝强灵火的焚烧下还未及熔为金水便已化成飞灰，顷刻间剑冢化作剑狱，万剑悲鸣不莫如是。

        “宝剑如名将，一剑成则万剑殁，唉。”断天行看到眼前景象也不由一叹，他是爱剑之人，眼见如此多的宝剑为羲和所毁，虽然明白此乃天数却仍不免生出感慨来，手中剑势更急，随即迎上了散发着熊熊烈焰的羲和剑。

        “叮叮叮叮。”两剑交锋却未曾爆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轰击之声，却见风雷剑以一种极为玄妙的姿势顺着羲和剑身向上接连击中羲和仙剑，每击中一处剑上火焰便消弭一分，云望舒身上的无俦气势也削弱一些，而在凤天成眼中，羲和剑灵狂怒咆哮，好似火神般直冲云霄，仿佛要将苍穹撕开一道裂口，而断天行的剑意如渊似海深不可测，宛若云聚九天五气奔涌，将这道烈火真灵制压于股掌之间，令其再难生出对抗苍天之意，当真是：

        一剑出风雷动，剑灵隐金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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