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风云起 四十九 以魂养魂
        “啊？”听了红鸾言语，范阳不由一愣，然后悲从中来，抱紧妻子身体小声呜咽，而那断臂供奉闻言也是眉头一皱，似乎心中极为愁闷。他略微顿了顿，开口道：“请问......请问仙子，王妃骨血，可是再无救治之法？”经过方才风波，这供奉此刻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睥睨神色，姿态放得极低，对红鸾更是礼敬有加。

        红鸾淡淡看了他一眼道：“这女子本就先天不足，因此腹中胎儿也气血羸弱，方才一番变故更是落得个神魄游离之兆，方才那哭无常又放出了一缕鬼气，胎儿之魂魄何其脆弱，这一缕精深阴气入体便将胎儿先天阳神冲的七零八落，所以此刻他虽然仍有呼吸，却是无根浮萍，难以见活。”

        “这......若是在他彻底没了生机前将魂魄牵引寻回，重新聚于泥丸，可还有救？”那供奉沉声道，他毕竟也是金丹顶峰强者，冷静下来后提出了一个救回胎儿的可能之法。

        红鸾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中疑惑为何他对王妃体内胎儿如此上心，不过想到他供奉护卫之职，倒也说得过去，摇了摇头道：“难，一来是阳神冲走四散，若无返魂香一类的牵引招返之奇物，难以寻回走失魂魄，二来那缕鬼气对胎儿识海破坏太大，除非寻到一缕温和元灵滋养修复，否则便好似四处漏风之烂坯，聚之又有何用。”

        那供奉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悲色，口中低呼道：“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而范阳更是以首抢地，口中悲呼道：“天，何其不公耶？”此等景象饶是在场之人皆是修行道德之士，可也不免心中升起一丝难过。

        “我有一法，可聚元神。”见气氛愈发悲苦，一个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范阳与供奉二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蓦地抬起头来，看到花辞树正立在不远处看着众人轻声说道：“不过此法难以操纵，最终结果如何我也难以保证。”

        “还请仙师救救我儿性命，我范阳从此愿为仙师鞍前马后，死不足惜！”范阳连滚带爬来到花辞树面前，对着眼前之人连连磕头，最后甚至将额头磕出鲜血，但自己却毫无知觉一般口中哀求道。而断臂供奉也走上前来行了一个大礼道：“还请真人出手，此恩此情小道永生不忘。”

        花辞树见二人如此，也不好再推辞，点了点头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便一试。”他走上前来细细查看婷儿情况，一旁的众人也走上前来围观，毕竟收灵纳魄之术过于玄奇，许多人一生也难以接触到此种情况，云望舒悄悄传音道：“师兄，这个人果然不简单，神魂灵魄之术最为隐晦深奥，因此九州中通晓此术的人并不多，就是会也都是一些名门大派的太上供奉之流，可这个花辞树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底蕴，叫人不敢小觑。”

        凤天成点了点头，见花辞树双目微阖，全身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道韵律动，在这种气息的影响下，众人都觉得天地皆寂，万物不声，静到仿佛能听见各自的心跳声，就在大家有感于这种静寂之境时，花辞树开口道：“这胎儿泥丸震荡已渐渐安定，二魂五魄尚未离体，还可以一救。”

        众人闻言皆喜，可接下来又听他说道：“三魂之中，胎光摇曳，幽精驳杂，但终归还在，可是爽灵化归五行，最是容易动摇消散，另有雀阴、非毒二魄消弭，若是没有可以替代之物，就是聚集魂魄也无所用。”

        听闻替代魂灵之说，那断臂供奉眼底闪过一丝精芒，但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旁的凤天成想了想道：“敢问花道兄，何物可以替代？”

        “生人魂魄最好也最不好，器物之灵魄最不好也最好。”花辞树认真思索片刻，开口道。

        “哦，这是何意？”云望舒好奇问道：“按理说生人之灵最是贴合才是，又为何是最不好的？”花辞树见众人向自己看来，摇了摇头道：“云道友你只知其一，生人魂魄虽说最为灵动天然，但一方面魂乃天生之属，各人自有定数，若强行拘来一是有伤天和，定不长久，二来是先天魂属与容纳之人不一定完全相合，举个例子，若是一个先天开朗喜动之人你定要给他戴上枷锁令其久坐不动，自然深感不适，因此我说这生人之灵最好也最不好，再说生人之灵不易得，要么是强行抽离活人魂魄，要么是选择将死之人魂魄自然分离，但前者乃是邪门之术，后者此地偏僻，又去哪里为这胎儿寻找生人之灵，因此并非良方。”

        “原来如此，那器物之灵魄又如何？”云望舒第一次听闻此中道理，颇感新鲜，于是继续问道。

        “器物之灵虽然死板僵硬，若是聚于泥丸则宿主终会显得痴傻呆笨，不似常人灵巧，但此灵乃是先天无形之物，并无常态，十分可塑，不管宿主天性如何皆可贴合亲近，最是保守稳妥，但是......”花辞树自己笑了笑：“众所周知器灵产生多有不易，寻常修士终其一生恐怕都见不得一件，唉，看来此子是注定命丧于此了。”

        众人皆唏嘘不已，范阳听闻心中明白自己这骨血已是凶多吉少，又伏地大哭起来，那断臂供奉看了看定秦古剑，想张嘴说些什么，可又稍微犹豫了片刻。凤天成心中亦是有些难过，他余光瞥见手中定秦，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自己身上的一件物事来。

        “花道兄，我手中有一件才孕育出器灵的法宝，不知可否一用？”说着凤天成将右手一翻，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显露了出来，正是当日林一了赠予他的法宝“墨阳”。这柄匕首随他有些时日，其中器灵也是愈发茁壮，更难得的是那器灵对自己十分亲近，使得此宝运使起来如臂指使，十分好用。

        云望舒知道他手中有这样一件宝贝，此刻见他拿出不由脱口而出道：“师兄，这件法宝灵气逼人，一看便知不是凡物，若是用心温养其中器灵，假以时日定然是一件中品法宝，就是上品法宝也有可能，你当真要将它祭出？”

        其他人听了云望舒此言都将目光投向凤天成，毕竟法宝难得，而一件蕴有器灵的法宝更是万中挑一，像这等与器主神识相合的绝世利器，若是放在外界售卖恐怕可以达到一个天价，更不要说是有进化至中品乃至上品法宝的可能，上品法宝啊，就连游冲闻言都第一次将目光看向凤天成的手中。

        凤天成摇了摇头道：“师弟此言差矣，我师父常说为修行人，行道德事，救人亦是救己，而且说起来这胎儿有此劫难，倒也与我出手击毁那两个邪道的恶鬼化身有关，一件法器虽然珍贵，但比起一条性命终究还是不算什么，花道兄，我该如何行事，还请你示下。”这一番话令场中众人无不动容，真可谓：

        奇胎偶失魂魄，白衣初施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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