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游 四十一 再遇老道
        “这位小哥，老道见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乃是大富大贵之相，只是今日暂且龙戏浅滩，不如进来听老道我算上一卦，定能出金锁走蛟龙，一步登天呐。哎哎，这位先生请留步，我看你神色匆匆，头顶华盖相冲，想来是遇到不顺之事了，来来让老道算上一卦，必定包你平安无虞......”只见街角茶肆里，一个干瘦老道坐在门前招呼过往行人，身旁一杆“陆地神仙”的杏黄幡子极为醒目，正是之前凤天成在九原见到的那个算命先生。

        凤天成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摇摇幡道：“老先生，咱们又见面了。”那老道看清来人后微微一愣，道：“这位道长，我们之前见过？”

        凤天成也是一愣：“你不记得我了？前些日子在冀州九原城里先生曾为我算过一卦，还记得吗？”

        那老道头摇的拨浪鼓似的，道：“非也非也，老道我在这街上摆摊算卦已有快十年了，平日里就没出过永安城，又怎可能跑到万里之外的冀州给你卜卦，道长定然是认错人了。”凤天成奇道：“咦，先生真的没去过冀州？”

        老道整整布幡道：“那是自然，若是道长不信可以问问这街坊四邻，他们都认识老道的。”凤天成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中奇怪，正欲再开口，忽然听得身后有人招呼道：“前方那人可是天成师弟？”他回头一看，一个壮汉身着昆仑青袍，正向自己快步走来，不由喜道：“齐欢师兄？好久不见了，你怎地在此处？”

        原来那人便是真灵子门下真传，齐欢，此人是真灵门下弟子，修行百载有余，平日里常和摩天顶诸人来回走动，彼此十分熟悉，如今在这边陲小城相遇，自然是喜不自胜。齐欢走上前来一拍凤天成臂膀，又惊又喜道：“天成，你小子怎么会来这里，还有你的修为是怎么回事，我们不过数月不见，你竟然升至灵寂巅峰修为，这是什么修炼速度，方才若不是见背影相似，我还真不敢认了。”

        凤天成笑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成如今模样，我听真灵师叔说你下山为师叔寻找一些奇玩异物去了，却不想在这里相遇。”齐欢感慨道：“是啊，在山上时我修为卡在灵寂巅峰不得存进，师父告诉我若一味苦修，金丹瓶颈不得松动不说，自己也会产生心魔，正好那几日你和彤儿师妹送来了妙物四品铃兰，师父很是喜欢，我想为他寻件前人古瓶相配，正好也是下山寻寻机缘以求突破，所以一路巡游。”

        凤天成奇道：“那也应该去扬州多宝阁啊，‘天多宝，地多宝，天地万宝藏多宝’，这地方别说前人古瓶了，恐怕上界仙物都能找到。”

        齐欢苦笑道：“得得，你就别打趣我了，那地方宝物多是不假，可价格......听说一件寻常中品法宝就能卖到百十中品灵石甚至更高，凭我一颗中品灵石的月例，怕不得攒到猴年马月去了。”

        “这倒是，不过师兄你也知道，这法器一途也有品阶，灵器、法宝、仙兵、神物，后两者不过凤毛麟角，那高阶法宝便是十分珍贵之物，天下玄门不可能都如我昆仑一般道藏无数，前些日子我见到了两名沧浪剑斋的精英弟子，手中也不过是上品灵器而已，八门中人尚且如此，可见法宝之紧俏，那多宝阁随波逐利，自然要的高些。”凤天成若有所思道。

        齐欢笑言：“是啊，有时候师兄我恨不得把这柄镝锋卖了换灵酒喝，中品法宝想来能值不少，喝它个一年半载的绝不成问题。”凤天成打趣道：“真要那样你可别回去了，恐怕师叔就要把你按斤卖给山下的肉户了。”

        两人闻言俱笑，齐欢又道：“对了，你在这算命摊子前干什么，堂堂昆仑修士要请凡俗之人算命？”凤天成还未答话，一旁的老道可不干了，高声道：“这位道长此言差矣，所谓‘真道不论仙凡，天心即是人心’，老道我虽不同两位性命修真，可也上体天心，自有些玄机奥妙，若是不信，一测便知。”

        齐欢眼前一亮，道：“听你所言，倒还真不像寻常糊弄凡夫愚子的假道行，也罢，那我就试试阁下的玄机，请为我一测。”

        凤天成心中一动，立在一旁静静观看。那老道也不多言，将右手伸出道：“好，请先付卦金，灵石一颗。”齐欢一愣，随后伸出手排出一颗下品灵石道：“好你个老道，哪有先付卦金后算卦的道理，还要灵石，真是有趣。”

        谁知那老道看也不看，依旧伸着手道：“请付卦金，灵石一颗，中品。”“哎你这老道，甚是贪心，你可知中品灵石是何物，一枚可换千枚下品灵石，寻常散修全部身家都不一定有一颗，你是疯了不成？！”齐欢怒道，便要拂袖离去，但凤天成轻轻按住他肩膀，然后手一翻取出一枚中品灵石道：“老先生，请了。”

        齐欢不解正欲发问，却被凤天成用眼神制止，只好瓮声道：“好，你便为我测一测吧。”老道大袖一卷，案上灵石便不见了踪影，他捋了捋胡子，得意道：“好说，不知阁下欲测何事，是字测、卜测还是观测？”齐欢眼珠一转有了计较，微笑道：“方才你已听到我和师弟所言，那就测测我能否在此地找到所寻之物吧，至于测法，你自便就是。”

        老道双目微眯，自袖中取出三枚铜钱来，那铜钱稍有破损，看来应是古物，凤天成见铜钱上并无年号文字，而是刻着一些从未见过的纹路样式，正待仔细看时，只听老道说道：“方才听闻阁下所寻之物应该是瓶器一类，属土，那我就以金卦测之，取土金相生之妙，着。”

        说着将三枚铜钱轻轻向天上一抛，待落下后细细看了一眼，慢条斯理道：“一眼观则六爻通，不必再掷了，按卦象来看，阁下所求此番定然有所得，然而......”

        “哦，然而如何？”齐欢问道。“然而那物所在之地十分诡谲，还请两位定要小心行事，如此说不得会有意外之喜。”齐欢听闻此言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说，凤天成知他性格，见到这般模样心里应该是信了几。

        此时那老道起身道：“两位，今日时候不早了，老道也要回去歇息了，若还有问题，明日请早，对了，这位道长。”老道看向凤天成笑道：“多谢道长的卦金，老道我觉得与你颇有眼缘，便再送你一言：逢林莫入，遇火则生，好了，老道去也。”

        凤天成记下这两句话，然后向着老道背影问道：“还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可否赐教？”那老道恍如未觉，收了幡子一路混入人群去了。

        齐欢低声道：“这老道有些奇怪，说他信口胡诌吧却又有几分言中，可是云山雾绕说不真切，而且他的卜卦手法我从未见过，分金定卦哪里有只掷一卦的，怪哉。”

        凤天成回神道：“师兄，这个先生很有意思，一会儿我与你细说，如今天色渐晚，咱们先找个清净之地休息落脚吧。”言罢二人便离开茶肆，向着远处客店行去，真可谓：

        良徒寻奇赴千里，一卦万金入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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