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当年 (3 / 4)
        他无法阻止绣画的回忆，那些曾经的往事是他陈年的疤，是绣画经年的悔恨，是绣画百年妖生的转折点。以往，二人默契不提，绣画怕伤了雷清的心。可今天，无可避免的想起，又无可避免地说起。

        绣画有些愧疚，道：“原谅我一再提起往事，抱歉。直面往事需要很大的勇气，你，似乎……”

        雷清心知肚明，绣画从来面冷心热，虽然这世上能得他青睐的人没几个，雷清应是最幸运的那个，绣画一直很在乎他的感受。

        他道：“我知道，我缺乏勇气来面对过去。可你看，我在努力了。我能给你讲这个故事，就证明我在面对，他的不幸与我何其相似！人妖结合的生育率那么低，生出天赋异禀妖力强大的半妖的概率更低了，而这样的半妖，何其有幸又何其不幸……”

        排除为了那逆天妖丹而特意结合的人妖，因爱而出生的半妖们有几人？很大一部分半妖是被居心叵测的人或妖生出的。

        譬如某个修为停滞的妖，想尽一切办法增进修为，却毫无进展。于是找个人类生个一儿半女，万幸这个孩子刚好妖力强横，有一颗天生的妖丹呢。吞下那颗妖丹，修为一日千里，得道升天再不是美梦。这条路便是捷径中的捷径！天道给了人和妖多么好的安排！

        而雷清的母亲便是这样恶毒的一只蛇妖，她生雷清只为妖丹，只想增进修为。蛇类冷情冷血，果不其然……

        半蛇的雷清却是个蛇中异类，尽管生来不幸，他到底没失了做人的底线，甚至比某些人类和妖类还要知礼守诺，道德修养极高。绣画将他托付给雷隐生，一直庆幸选对了人，雷隐生是个好人，他教出了一个好徒弟。这么说来，雷清的命运似乎还是幸运的。

        绣画不可抑制地想起当年初遇雷清，画面历久弥新，依然鲜艳得刺目。绣画虽自问做出了正确的行动，可也带给雷清一辈子的伤疤。穷其一生，雷清的疤永在，再也祛不掉了。

        雷隐生修行的道观地处江南，山青水秀，灵气充沛。绣画是观中一株梅树，建观之时便有了他。他自开启灵智，每日听的看的便是观中道士和香客的事情，道士们讲修炼讲诵经讲法事也讲香客，而络绎不绝的香客们说得做得最多的是上香问事卜卦求神，通过看、听绣画知晓了许多事。

        等到他能够化形便隐身贴近观察道士们与香客们，模仿他们，这是他接触世人的良途。他慢慢掌握了许多事。

        山中不知岁月更迭，绣画也不知自己盛放过多少次满树芬芳。几百年后，观中来了一位年轻的道士。他不是江南人，来自北方。此时的绣画已经厌倦了观中的生活，而雷隐生的到来让他又有了观察的兴致。

        这个一心向道的人很有意思，不静坐提升修为，却总是做些无用功。

        比如，经常浪费灵力去画符，他的符咒与那些古老的符咒很不一样，很多都是他自创的，也没见他用过，创出来之后扔在一旁任其蒙尘，时间长了黄纸脆裂，一碰就碎，其上的朱砂失了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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