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追踪 (1 / 3)
        帝都西南，碎玉山脉。

        碎玉的称呼来自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碎玉山脉曾经是死寂沉沉的石头山，没有任何植物，山脉连绵陡峭，奇峰峻岭逶迤，即使光秃秃的石崖石峰，景色也是极美的。有一天，名为玉林仙人的神仙路过，看着碎玉山脉的奇景，流连忘返，于是他落下云霄，投入到山中欣赏美景。可惜正值暑天日头高涨，无一处阴凉可避，玉林仙人灵机一动，升至高空，将随身翠玉佩以仙力捏碎，将翠玉碎屑洒满山脉，顷刻间密林遮天蔽日，覆盖群山。从此后，游人络绎不绝，称为碎玉。

        从高空俯瞰，可以看到一条细细的蜿蜒山路将无边无际的密林分割成为两半。一辆越野车自东北方向呼啸而来。

        雷清依靠卫星导航，轻而易举找到了雷氿给出的坐标地点——车祸所在地。靠路边停车，雷清一身迷彩，脸部也被口罩遮挡得严严实实，跳下越野车。

        车祸现场在一座无名峰西峰下，峰下的密林中满布碎石。山路上的碎石被粗略清理过了，事发时撞废的越野车已经被拖走，路面残留了一些暗褐色血迹。

        在山路来回走了两圈，扒下遮住口鼻的口罩，雷清犹豫了一下，才将舌尖探出一点，动了动。两个人，一个是虞默，另一个未知，不过雷清可以肯定是车祸司机，空气中还残存着野兽的腥臊与朱砂符纸燃烧后的烟气。

        顺着血迹进入密林，雷清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虞默的味道在这里浓郁了一些。猛然间，熊、狼和一些别的野兽的骚臭味直冲脑海。他干呕了一下，赶紧戴好口罩，连着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感觉好受点。

        “的确是第一现场。”他自言自语道，脚步随之加快，想快点结束这个任务。越深入密林，动物的味道越多，雷清分辨出几种不同的动物，而空气中妖气十分明显，应该都是些妖力尚浅的野兽精怪。而修行百年以上的大妖都会隐藏自己的妖气，生命只有一次，珍惜生命适用于所有具有智慧的生物。

        边闻边走，他很快找到了虞默被杀的地方，野兽脚印以林中一洼几乎干涸的血水为中心，凌乱遍布周围。浓重的血腥气，全是虞默的，在雷清闻来，血腥气中混杂着更多的桃花香与桃子的甜蜜。

        别说是一个人，即使是一群人在狂暴的妖怪面前，都不值一提，所以死者虞默死得干脆，死得利落。雷清想，是什么原因驱使虞默来到这深山之中呢，重伤状态下的虞默竟然爬行了那么远，不可思议。

        雷清决定遵从探寻真相的本心，离开现场，只专心顺着虞默的气味寻觅来路。大约一小时后，走出密林的雷清开始攀登这座无名峰。山间只有一条野路，雷清伸舌确认了一下，嗯，有桃香……

        接近山顶有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一棵几人粗的桃树孤零零伫立在那里，遗憾的是三分之二的树干不知何原因已经枯死了，只有向南的那面稀疏支出几根枝桠，树皮上粘着斑驳的桃胶，在阳光照射下透出暗橙的红。桃胶从齐人高的树干部位一直流到树根，在树根那堆叠成一大块，雷清目测至少有几斤重。

        雷清走到树旁，空气中弥漫着桃胶的苦涩味道，还有桃花的甜香，虞默曾来过这里。紧挨着桃树的是一方墓碑，用山中常见的青石雕成，只有两尺高，小小的一块。碑上的字歪歪扭扭，一看便不是熟练的工匠刻的，但也不难辨认，虞燃、陶柔之墓，是个合葬墓，有可能是虞默的父母。

        有谁能将墓地选在山顶呢，半妖，桃树……雷清几乎是一瞬间便明白了虞默的身世。他走到半枯的桃树前，手掌轻轻抚上树皮，闭目感应着。没有，什么都没有，直到雷清把手拿下来那一刻，风中隐约传来一声叹息，很轻，如有若无……

        回程时，雷清给雷氿去了个电话。彩铃音响了很久，那几句歌词如魔音附耳，雷清的脑子不受控制地跟着重复：“我有我的自在，今夜你们必须听我安排，翻江倒海，遨游九天之外，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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