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端倪 (1 / 2)
        “喂，傻子。”

        魏展年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没有回应，他蹲在庭前晒太阳，顺便数一数石头缝隙里搬运口粮的蚂蚁。

        “傻子，叫你呢！”

        那一道声音明显生出许多愠怒和厌烦，魏展年这才木讷地抬起头，循声望向对方，目光迎上魏一鸣的脸时，嘴一咧，涎水比笑容先出来。

        “真是个傻子。”魏一鸣随手摘下晾衣绳上的一块汗巾，往魏展年脸上揩两把，“别又弄脏了衣服，我可没时间给你洗。”

        家里只剩他兄弟俩的时候，魏一鸣对痴傻大哥的嫌恶就像放开闸的洪水，一股脑地倾泻而出，恨不能把魏展年淹没，一旦多个人，他就是另一个魏一鸣了，那个魏一鸣笑得如同三月煦风，握着大哥不知何时又弄脏的手，用沾了温水的汗巾帮他把每一根手指都擦干净，还会在魏展年的前襟处系一条围兜，端来饭食，一口一口地喂给魏展年。

        魏一鸣自以为是滴水不漏，他笃定魏展年是个傻子，平时连简单的词句都说不利落，即便是受了欺负，也难和人讲清楚，便是更加肆无忌惮，趁着没有旁人的时候，总要发泄怒火在魏展年的身上。

        魏展年由着人来欺负，亦由着魏一鸣装模作样，他自有倾诉的对象，那就是储月。除了储月，没有谁愿意与魏展年多作交谈，包括他亲爹魏德来在内，都是对这个痴傻青年挥挥手，打发他找个不碍事的地方待着去，即便是待他不错的梁岑，也是耐不下心烦，不过他从未冲魏展年发脾气，只是哄劝道：“阿年乖，先去旁边玩，我要做活了。”

        唯有储月肯听他的故事。

        她手里捋采着胡麻籽，亦不多看魏展年，却是要时不时地回应他：“不怪你，是他心坏，拿你撒气。”

        她的语气平和而舒缓，有如一口过喉的新酒，绵柔而甘冽，把魏展年吐不成句的字词化为柔声温色，听起来不再是孤零零的碎片。

        储月不喜欢魏一鸣的虚伪，可她也是无可奈何，魏家的指望全在魏一鸣身上，即便是她将实情说与魏德来听，魏德来也不见得会给大儿子做主，往更深里想，说不定魏德来本就知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他在院里你就回屋，他进了屋子你就出来，尽量不和他待一起。”储月给他出主意，顺手将剥落的胡麻籽倒进桶里，“你俩要在同个屋檐下生活，能躲就躲吧。”

        “呜嗯……”魏展年发出一声不太开心的回应，他低下头绞弄着手指，随后又不知道想起来何事，疾速跑向屋里，等他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纸包。

        “是什么宝贝呀？”储月哄逗着魏展年，佯装出一副好奇模样。

        魏展年就赶快把东西送到储月面前，嘴里哈出些轻声的音节，示意储月拿着吃。

        纸包里放着五块麻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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