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雨化田 (1 / 2)
        “哼，彼时黄巾贼乱，吾等兄弟响应召令，投身行伍之间，辗转幽冀之地，死了多少弟兄，这才换来一小小安喜县令。汝等又有何作为？动乱之时藏身高墙之下，躲避坞堡之中，及至黄巾覆灭，又来作威作福？敢问备背负何罪？为何阻拦，不肯放参？”馆驿门前，站有三位豪杰，为首者生得身长七尺五寸，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乃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延熹四年生人。昔刘胜之子刘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这一枝在涿县。玄德祖刘雄，父刘弘。弘曾举孝廉，亦尝作吏，早丧。玄德幼孤，事母至孝；家贫，贩屦织席为业。家住本县楼桑村。其家之东南，有一大桑树，高五丈余，遥望之，童童如车盖。相者云：“此家必出贵人。”玄德幼时，与乡中小儿戏于树下，曰：“我为天子，当乘此车盖。”叔父刘元起奇其言，曰：“此儿非常人也！”因见玄德家贫，常资给之。年十五岁，母使游学，尝师事郑玄、卢植，与公孙瓒等为友。

        于玄德左侧豪杰，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姓关名羽，表字长生，后改云长，乃河东解良人也，亦是延熹四年生人，只因生于岁末，若论虚岁，却比玄德大上两岁；因家乡势豪倚势凌人，被其杀了，自此逃难江湖，亡命涿郡，后遇玄德，为之倾服，以兄长事之。

        在其身左，有一豪杰，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姓张名飞，表字翼德，延熹十年生人，本是涿县屠户，仰慕玄德之名，甘为驱使。

        三人因意气相投，义结桃园，焚香跪拜天地而誓曰：“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誓毕，拜玄德为兄，关羽次之，张飞为弟。三人自此结交游侠，周旋于北地，声名渐起。

        数岁前时巨鹿郡有兄弟三人，一名张角，一名张宝，一名张梁。那张角本是个不第茂才，因上山采药，路遇一老翁，碧眼童颜，手执藜杖，乃南华老仙也，唤角入洞中，将《南华经》三卷所赠，本意借张角之手代天宣化，普救世人。不料张角因日渐势大，起了不臣之心，意图篡国代汉，立三十六方渠帅，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人，称之将军。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怎料弟子唐周，驰书告变，事情败露，故匆忙起兵。

        时有张角一军，前犯幽州边界。却说玄德自游学归乡，专好结交天下豪杰，年少争附之；及至张角兴兵，见了刺史郭勋发招军榜文，便与结义兄弟关羽、张飞二人一同投身行伍，又募得乡勇五百余人，又得中山大商苏双、张世平资助，打造铠甲武器，响应征召。

        待黄巾因张角失踪而覆灭，五百乡勇十不存一，玄德亦累军功数起，因无人情，又少钱财贿赂，若非郎中张钧路遇，进宫面圣，陈述功绩，这才得封一小小安喜县尉。

        玄德与关、张来安喜县中，署县事一月，与民秋毫无犯，民皆感化。到任之后，与关、张食则同桌，寝则同床，恩若一体。如玄德在稠人广坐，关、张侍立，终日不倦。到县未及四月，朝廷降诏，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

        待督邮至，玄德数次求见，俱被门役阻拦，不得参见，而今已不知第几遭。玄德遂怒，这便有了先前之语。

        “张王赵李遍地刘，安知汝等是否诈称皇亲，谎报功绩！而今朝廷降诏，正要沙汰这等滥官污吏，汝等脸皮也忒厚了些，胆敢前来问罪？”门役冷笑，回曰：“汝等既问何罪，此便为罪！”

        玄德听言，怒极反笑，却不多言，当下便领关张二人强闯，那门役平日作威作福惯了，那会想有如此楞头之人，不由分说便强闯进来，门役有心阻拦，却哪是关张二人敌手？无片刻间，便被抛至身后，哀嚎一片，倒地不起。

        督邮听得馆驿门外响动，本以为是来人被下人打翻，故未起身，依旧从容进食，无多时，方觉房中光线暗淡，抬起头一望，只见玄德三人并排站于门口，将阳光阻了，这才使室内暗淡。

        “刘县尉，这是何故，莫非想以下犯上不成？”督邮脸色一变，呵曰。

        “备来时，安喜县破败不堪，田野荒芜，地中少有收成，敢问督邮，何处得来荤食？”玄德瞧见督邮盘中肉食，脸色骤变，斥曰。

        “吾奉诏而来，沙汰滥官污吏。吾来时，安喜县民面有菜色，个中民膏，必被县尉收刮。如此欺君罔上之人，安可为官乎？”督邮一副正义凛然脸色，厉声曰：“以吾之见，县尉当缴还赃物，固守良心，造福一方，而非前来颠倒黑白。吾言至此，县尉请回。”

        玄德不语，快步走来，那督邮本想躲开，却哪躲得过，当下便被玄德抓住，正欲开口，一旁张飞走过，毫不留情便是一掌，只打得督邮气急攻心，骤晕过去。

        再醒来时，只觉背后一阵剧痛，再睁眼，只瞧见被人拿绳栓住，吊于树下。

        “若无尔等奸人，天下又怎动荡？”玄德手持柳枝，奋力鞭打，周身竟无一人敢阻，便是与督邮前来的士卒，慑于关、张威势，也只远远观看，哪还肯来。

        玄德一连打断十数枝柳条，只打得督邮连连求饶，口呼：“玄德公饶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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