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抉择 (1 / 2)
        于仕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昨夜同四人一起穿行在这座小城里，眼睛止不住乱瞟，路人行人的服装，店铺招牌，路面情况，以及周围建筑的艺术风格，当然在于仕看来，在这座小城里艺术这种东西应该是不存在的，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为了满足实际需求而建立的。本来以为几人会在城市中心那座看起来稍稍豪华一点的房子里入住，没想到依然是一座三层小楼，只是在上一个镇子里，三层小楼似乎已经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但在这里却显得过于普通，甚至平庸。

        小楼的风格与之前一样，同样的流程于仕与许诺再次同住一屋，夜色下的剑门关就像天上宫阙，悬在头顶，但这些人还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让人不解。连续一天一夜的路程，让于仕疲惫不堪，但人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或许是来时马车上的颠簸让于仕睡了一个好觉，或许是周围房子里传来的嘈杂声让他难以入眠，或许是近在咫尺的雄城让他不安，不知道前面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转头看了一眼大个子，他好像根本不需要睡眠，搬了张椅子坐在门边，别说半夜逃跑，半夜上个厕所都会惊动他。

        中午醒来发现屋子里已经空了，只有桌上放着饭菜，吃完下楼只有三人坐在楼下大厅，大个子不见了踪影。此刻的许诺正在街对面的一家商铺中，里面售卖着各种日常用品，种子，农具，劣质烟酒和一些附近镇子农民寄售的手工艺品，他已经在这里纠结了半天，并不是在为挑拣哪件商品而发愁。最终他下定决心，直接进入了商铺后面的房间，脸容苍老的店主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门前，提前打烊了。

        后面的房间里没有照明设备，只有从窗户照进的阳光驱散了些许黑暗，而在阳光照不到角落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人影仿佛不存在，又仿佛存在了很多年，已经和黑暗融为了一体。

        军方已经为皇室服务了很多年，一次次派遣队伍进入无主之地，带出无数的动植物样本和各种遗迹的发掘物，所有的东西都无一例外地被皇室接收。但皇室从来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如果说大陆上谁对无主之地的秘密最为了解，那么除了神联邦的长老会，就是皇室的元老团。近年来无主之地扩张的速度加快了十倍不止，军方探索无主之地的结果不是越来越深入，而是越来越边缘。

        军方和政府都曾向皇室提出分享情报的要求，统统都被拒绝，政府出钱，军方出人，但成果却无法得到共享，在关于无主之地的问题上，军方和政府与皇室出现了割裂情绪。这次进入无主之地之前，铁血蔷薇的人联系到了他，好像是预见了他们会有重大发现。许诺早就知道军队中有一个名为“铁血蔷薇”的激进组织，他们与中央政府保持着密切联系。他们开出了条件，只要告知他们这次的探索成果，他们便会提供他们多年来收集到的，关于无主之地的情报。

        许诺厌恶战争，他深刻明白多年来与兽族之间的战争都是无意义且残酷的，兽族人口年年暴增，帝国人口却老龄化愈加严重。无主之地就在神族联邦，兽族联盟和人族帝国的中间，年年扩张的无主之地同时缩减着三方的领土，最不擅经营的兽族氏族们只能年复一年向帝国输出兵力。许诺虽然理解，但并不妨碍他在遇到兽族的时候将他们快速消灭。

        六百年前，被国民称作“疯王”的胡塞尔大帝强行推行帝国法案，耗费巨大国力在无主之地边缘开辟出了一条安全道路，后世称为“和平之路”。和平之路将三族联系起来，发展文化交流和贸易往来，一部分不愿打仗的兽族氏族，将皮毛，药材，矿物和各自特产与帝国交易换取粮食，而凉州军区因此鲜有战争，但凉州军区也常年需要中央补贴粮食，有时被帝国评论家们讥讽为：“用粮食买来了和平。”

        和平之路开通的百年内，帝国最流行的是两样东西，兽族的药物和神族的宗教文化。前者高品质的药物和发达的医疗体系，一度让帝国相关产业停滞不前，兽族的兽医也受到帝国人民追捧，逼得中央政府不得不颁布了《反倾销法案》来保护本土产业，制定了《兽族限制输入人才目录》来保住本土医师的就业，至于后者的危害则是在三百年之后才显现。

        平和之路把兽族中不愿战争，不擅长战争的氏族筛选了出来，所有好战擅战的兽族都冲向了益州边境，帝国同兽族联盟的关系就成了一边打仗一边贸易和奇怪局面。关于胡塞尔大帝的评价也成了人们乐意争论的话题。喜欢他的人认为他为帝国争取了几百年的和平，讨厌他的人认为他让帝国倒退了百年。

        许诺对胡塞尔大帝没有什么倾向，但他坚信和平之路的体系已经开始逐渐崩溃，在他看来，只有从无主之地将土地抢回来才能继续维持现有的关系，不然终有一天会全面开战，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所以他最终下定决心与铁血蔷薇合作。

        “你来了。”角落里干涩的嗓音打断了许诺的思绪。

        许诺站在窗前，沐浴在光芒之中，冷冷回应道：“我带来了消息，希望你们遵守承诺。”

        “我们不仅会遵守承诺，还会支持你继任大都督，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益州军区需要你这样的领导人。”

        许诺面无表情，说道：“这次我们从那里带回来了一个智慧生物，但是无法沟通，他说的语言我们无法理解。”

        “我们会派出最好的语言学家。”

        “你们只有半天的时间。”

        “足够了。”

        话音刚落，角落里的阴影便消失了，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从始至终都是许诺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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