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响 (1 / 7)
        〖第五轮回年216年……〗

        “纵观千万年历史，世间所有东西无一例外都有它们的代价，和不可触碰的禁忌……”

        黑暗中传来声响，一个怪物提剑迎面走来。那是一柄亵渎神明的怪剑，剑格上有着来自内部的红色流体，如血液般缓慢流动，流出致命的恐惧。在一无所有的黑暗空间里，这柄剑是如此的独特，不受任何规则约束，如恒星般与黑暗格格不入。然而这柄剑又是如木炭般漆黑，除了鲜红的剑锋、偶尔闪烁的血光。

        怪物在笑，一种无法揣测的笑容，似笑而非笑的表现出对某人愚蠢的怜悯。衪和衪手中的剑一样，可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被看见。这是不符合规则的——祂是怪物——规则之外。红色的星光骤然亮起，强烈的光线刺痛眼睛，刹那间星光迸射出庞大的光柱，黑暗被切成二截，所有的一切在这突如其来的光芒中撵碎成粉……

        阿伊克斯从恶梦中惊醒，慌乱地观察四周，汗水浸湿了灰色的短发，血红色的眼睛满是不安与害怕。这是他很少出现的状态。他屏息凝神，四下地寻找那来自恶梦底部的怪物，企图打破这轮回的多重梦境。

        风吹过窗户，叶片摇曳风铃也随之晃动。声音清脆吓走了在简陋栏杆上栖息的麻雀。窗外光线刺眼，空气湿热，是下午一两点样子，充斥着平静与安宁。

        看着熟悉的场景，阿伊克斯缓缓放松警惕，深吸口气倒在床上，注视着遍布蛛网的简陋屋顶，像一位天灾中的幸存者，贪婪地吸食空气，丝毫没有在意丢弃一旁的刀柄。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经历奇怪的梦境，无限趋近现实的梦总是令他感受到伤痛，甚至在某些时候，这些伤痛竟越过了梦境和现实的隔阂，直接作用于现实。那是他不敢想象也无法想像的，仿佛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撕裂。

        他慵懒地躺在床上，新换的床单散发出清香，在角落的位置绣有一个金色的铃铛。那是铃狐特有的标志。他将被子卷起，脸部埋在枕头上，已经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入睡，也不愿意从床上离开。自从怪物到来，恶梦便开始折磨他、侵蚀他，之后就在也没有睡过觉了。惨白的月亮，漆黑、寂静的森林，他也经看到厌烦，绝大多数时候只昏厥才能好受一些。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他偷看着龙云陌藏在枕头下的纸条，上面都印有金色铃铛，写的是一些简单的问候、道谢或者日常的书信闲聊，大多都没有收藏的必要。房间的角落堆放着几个木箱，里面存放着龙云陌的衣物、书籍和一些收藏品。在箱子后面，被冰块封装起来的长剑显露一角，弥漫起丝丝白雾。沉旧的小方桌摆在窗前，两侧放置有同样老旧的椅子，桌上的雕花烛台看上去要比老古董的桌子新不少。房间很狭小也很简陋，却让他感到无比亲切，那是恶梦无法模拟的，是他区分梦境和现实的关键。他沉浸在阳光般的亲切中，感觉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活在这个世界，和其他的生物一样。不用担心所拥有的都是浮云，会在某个违背“规则”的举动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长久的、无法忍受的懊恼。

        他躺在床上翻滚，细嗅床单的香气，那像春天的百合，又像秋天的野玫瑰。金色的铃铛将他吸引，让他产生了一连串的憧憬与幻想——他想搂住那粉色的狐狸，带她去世界的极端，观赏变化莫测的美丽极光；带她去海洋的深处，寻找失落的神秘遗址；在清风吹过的山谷相互寻觅；在雪花飘飞的林间欢歌共舞……

        相继过了好一段时间，阿伊克斯才从那偏离的幻想中走出。他从床上爬起，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换成一件印着“无可救药”的病人专用衣服，短裤蓝白相间正好与衣服组成一套。然而他对此并不在意，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随便撩了双拖鞋准备出门。

        在出门之前，他有了个很平常的想法，或者说某个突然闪过的意识。他瞥了眼床边的小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坏掉的闹钟，一顶精致的王冠，以及一些其它的东西。那顶王冠是用水晶打磨而成的，其色彩多变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上面镶嵌着一块宝石，星空的图案随着位置的变化而变化。它摆放在桌子上，除了拥有与环境不合的华丽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就这样一顶看似只有外表的普通王冠，却在某一瞬间，短暂的切断了他与世界的联系，让他感受到了超出意识的污秽和恐怖，就像负压过后离奇怪异的照片，不同的地方在于，这次负压的不是照片，而是包括他在内的整个世界。

        阿伊克斯迅速将视线从王冠上移开，可即使这样胸口还是莫名的作痛，像是要被撕裂般。他感到这样做的愚蠢，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沿着盘旋的楼梯跑向地面，仓促之中被藤蔓绊了一下，翻滚着摔到地面。他狼狈地蜷缩在地上，双手捂着刺痛的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会从那里生长出来，野蛮的将自己吞没。撕裂的痛苦让时间变得很漫长，短短的十几分钟像是过了数个世纪。他瘫在地上急促地喘气，原本干净的衣服已经沾满泥垢，无能为力的挫败感瞬间让他的情绪又一次坠入低谷。深渊如此恐怖，他始中都在逃脱。

        沿着湖岸行走，清澈的湖水闪动波光，像是散落湖面的碎金，树影摇曳，幼嫩的青草让人感到轻松自在。龙云陌蹲在湖边的大片树阴下，搓洗着换下来的被子、床单还有衣服。他从来没有不做家务，现在有些手忙脚乱。

        “为什么不拿去研究所，那里有专门洗衣服的机器。”阿伊克斯站在龙云陌背后，用一种貌似关心的口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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