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黄昏送别
        “安娜，还在发什么呆呢！”黑发的少女把头凑了上来，“明天你就要出发了！”

        “嗯……”安娜将投向远空的视线收了回来。那里，成百上千的同胞正在夕阳中翱翔，橘黄色的日光透过他们的羽翼，远远地倾泻在她如瀑般的金发上。她轻轻抖了抖雪白的双翼，随口应了好友一声，又继续低下头，思绪不由得发散到那个最近越来越频繁出现的梦。

        “浮空城律法第一条第三章，禁止在城区内张开双翼！”黑发少女突然一拍桌子，冲着安娜的耳朵大喊一声。安娜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扇了扇翅膀。

        一分钟后，两个女孩在凌乱中收拾飓风过境一般的房间。

        “莉亚，别总这么爱开玩笑！”安娜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笑得喘不过气的黑发少女。

        “哈哈哈哈……你实在是……”莉亚擦着眼角笑出的泪，“知道吗，你刚刚活像一只鹅！”

        “反正是在你家，也没人管。”安娜捋了捋披散的金发，“还有，你又在说那些奇怪的词汇了。与其钟情于那些臆想的生物，还不如实在些，解决浮空城的能耗……”

        “才不是臆想的呢！”莉亚气鼓鼓地嘟起了嘴，“根据信息扰动理论，说不定在哪一个世界，就有着和我们一样拥有羽毛的生物呢！不过，也许它们连手都没有，话都不会说，呆呆的傻傻的……”

        看着安娜听她讲话的模样，莉亚突然又笑了起来：“呆呆的，就和你一样呆！哈哈哈……”

        安娜本来还想反驳一下，但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好友，她摇了摇头，也跟着一起轻轻地笑了起来。

        “真好啊，你的翅膀。”莉亚羡慕地看着那双翼，“你又要去执行任务了。唔，要不是……”一双萎缩的羽翼无力地耷拉着展开，莉亚撅了撅嘴。“要不是基因缺陷，我也想自由飞翔呢！谁想一直窝在这个破地方啊！”

        安娜看着她的双翼，突然对自己在她面前不收起羽翼的行为有些内疚。不过，她知道莉亚不是什么矫情的人。身为随时可能被族群抛弃的畸形个体，她不但用多别人几倍的努力成为了护甲设计师，获得了浮空城的永久居住权，还对自己的残疾毫不忌讳，每天都笑着生活。

        真好啊。只是现在，自己却……

        “是明天。”

        “嗯？”莉亚歪了歪头。

        “我……有点不安。”安娜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道。

        “是那个梦吗？”莉亚眨了眨好看的眼睛，“你不用太过担心啦！我们天使一定不会被这小小的天灾打垮的！你也一样，要知道，你可是这十年来最强的天使！而且这也不是你的第一次逐日，尽力而为就可以了，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深潜者在海底发掘的信标已经越来越少了，最近三年更是居然只找到了一个信标。这些，你作为至高设计师不可能不知道的吧。”安娜注视着莉亚的双眼，“我担心，以后，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新的信标了——我手上的，可能就是最后一个。还有那个梦，那诡异的天空，那熔浆般的云，那炼狱一般的光景……我，我不知道那会不会发生……”

        莉亚想说两句安慰的话，但说不出口——她太了解安娜了。安娜是无论如何都会把族群命运置于个人生命之上的天使，自从她被发觉自身有着强大的实力后，这一切就不曾改变。

        最终，黄昏之时，她在安娜耳边轻轻献上最后的祝福。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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