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篇（十三）
  靓仔回家的时候碰到了阿毛，这个礼拜阿毛也正好回家，靓仔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阿毛了，因为靓仔不经常回家，而阿毛也同样经常不回家，俩人过年时候聚过后就再也没有碰到过，阿毛已经在航海学校读了高二，放暑假的时候阿毛忙着在船上实习或者打工，基本上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家，因此俩人聚少离多。阿毛个子长高了很多，身体也强壮了很多，黝黑的脸庞看上去像是当兵的小伙子一样坚毅，粗壮的手臂微微凸起的二头肌让人看上去颇具力量感。靓仔和阿毛还是坐在了水库边上的石墩上，水库已经重新翻新了，水面清澈无比，上面漂浮着几只北京鸭在追逐嬉戏，水库底部清除了淤泥，显得库面深邃而又清澈，水库边上的坝也重新翻沏用水泥修整了一番，原本水库边上的泥石流也修整一番变成了整齐的水泥道，路边还摘植了一些樟树，水库的前边安装了一个硕大的管道，沟渠也被整修的整洁宽敞，每当旱季的时候水库里面的水可以用来灌溉农田。靓仔说再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一晃就3年过去了，过的好快。阿毛说想考到什么地方去？靓仔看着远方，考得上考不上还难说，听天由命吧，考不上，再不济就去学门技术，总能养活自己的。阿毛说你就是有个毛病，太悲观，什么事都先往坏的地方想，中考的时候也是这样，到底还不是考的比普通高中分数还高。靓仔说，几次模拟考试下来都不理想，没信心。阿毛说你考运好，文曲星菩萨附体，别想太多。靓仔笑着说但愿吧。阿毛转了个身望着远方的山丘，3月份的天气，山丘上绿油油的一大片，树木的枝叶上已经抽出了嫩芽，山丘上，田间地头种植的各种农作物，玉米，番薯，青菜，萝卜等等等等也都抽出了新枝嫩压，吸收着土地和阳光的滋养绿油油的生机勃勃。阿毛从兜里面拿出了一盒烟问靓仔要不要来一支，靓仔罢了罢手。阿毛娴熟的点着了烟，吸了一口，鼻腔里面呼出长长一股烟气，我高三就要去船上实习了，听说要跑船到很远到，要到**，印度洋，非洲那边都有可能，以后一年半载估计都会船上，回家的次数会越来少，小时候经常想着当船员的生活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在大海上面看日出日落，与大海为伴，但是自从实习后，**不是那回事。靓仔说以后有什么打算？没啥打算，既然读航海学校了，先干一阵子在说吧，当船员工资挺高的，实习也有4000-5000千，我就是冲这点去的。靓仔说工资这么高，那还值当，我大学毕业估计也没你实习工资高。阿毛说这个不能类比，像我们当船员的，一年半载都在船上的漂，整天面对的是大海，身边都是一群男人，没有自由，像关在监狱里面，生活很枯燥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到时候能不能适应，说不定会得神经病。靓仔说，得了吧阿毛，别的倒没啥，我就是觉得你的你性格太冲，看不惯别人就跟其他人闹矛盾，在船上你也知道，都不是善茬。前几年前面村子阿祥的阿哥跟船上的人吵架，晚上被人推下海，尸首都没找到。阿毛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阿祥的阿哥死的挺冤的，后面不了了之了，说是喝醉酒自己掉下海的。这种事情在船上说也说不清楚。放心吧，靓仔，只要人家不往我头上拉屎撒尿，我就都忍了，阿毛嘿嘿的笑着说到。靓仔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在船上还是得多注意忍让。阿毛说，放心吧，我有数。

  靓仔说有没有见到大头和飞机。阿毛说大头和他阿爹在跑运输，全国各地的跑，前1一阵子还路过我们学校，还在我那边转悠了下，这小子非要带上我去兜风，开着大卡车在路上飙车，飙到100码，地上扬起阵阵尘土，路边的行人惶恐的避之不及，吓得我出了一阵冷汗，以后打死我有不乘大头的车了。靓仔笑着说这小子马路杀手，以后在路上走路得悠着点走，这要是撞到非死即伤啊。阿毛说飞机去广东了在他叔叔厂里面，上次网上碰到过他，油头粉面，头发染的像黄毛狗一样，带一副墨迹，吓了我一大跳，找了一个女朋友，广东人，还发照片给我，头发也是染的贼黄贼黄，说是要带女朋友去香港做生意，这小子现在混的人模狗样，说话一套一套贼溜的。说着阿毛又续上了一支烟，阿毛接着说咋们四个，靓仔你是越变越老实了，越来越像读书人啊，哪像小时候那样带领咱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呢没啥变化，底子里也是个老实人，不欺负别人，别人也不敢欺负我。大头和飞机现在外面跑出去过了，心思都野了。要我说还是读书好啊，至少能让人规规矩矩做人，出不了大乱子。靓仔背靠着石墩看着无际的天空心生感慨，阿毛其实从小到大你才是我们4个当中实际的大哥，我这个大哥是虚的，不管打架还是摸鱼爬树抓虾游泳都是你冲在最前头的，样样你都行，其实大头和飞机都服你，我也服你。你说大头和飞机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我，而联系你，其实你才是大头和飞机心目中的大哥。阿毛也躺在了石墩上眯着眼睛说到，靓仔，你想多了吧，咱们4个，还有死去的萝卜头，就你读书成绩好，只有你考上高中，我们三就是粪缸里面的石头，臭味相投，我觉得吧，大头和飞机也是害怕联系你，其实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像以前，一大帮人一起玩撒，有共同话题。你说现在能聊什么呢？你在读书，聊的也都是一些学校里面的东西，接触的也都是学生。大头飞机走上社会早，接触的都是社会上的一些人，做生意，混社会，和咱们完全是不同的道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虽然也在读书，但是完全就没有读书人的样子，骨子里面就是那样混社会的人样子，所以大头和飞机才和我稍微有些话题。靓仔感慨的说，是的，岁月改变着我们啊，真怀念咱们小时候的生活，整天一起在村子里面跑，在山上跑，在河里面跑，在田间地头跑，无忧无虑，那时的我们生活中除了玩啥就没有其他东西了。阿毛睁开了眼睛，你说，人哪能不会变呢，这个世界都在变化，农村也在变化，你看这个水库现在也变得这么干净整洁。靓仔瞅了瞅前面走过来的铁军，呐，他没变...铁军走了过来，3月份的天气，铁军就穿着一条白的发黄了的短袖汗衫，披着一条已经破败不堪的黑色皮夹克，蓝色的牛仔裤，裤腿上，屁股上，口袋上一个个破洞，脚上瞪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捡过来的棕色大头皮鞋，满脸的黑色胡渣，嘴巴上留着鼻涕，佝偻的身体，提着一个破油桶和一跟钓鱼竿走了过来，指了指阿毛手上的烟，“MU，MU”的说到。靓仔说阿毛，铁军估计看上你手上的香烟了。阿毛拿出一支递给了铁军，给铁军点上。铁军吸了一口，呼出长长的烟气，看了看阿毛和靓仔，嘿嘿的笑了笑，转身走到不远处的水库边放下凳子钓起了鱼。阿毛说，别看铁军是个傻子，但是人家每天都过的乐呵呵的，不知道比我们快乐多少。

  靓仔说，有时候挺羡慕铁军的，心中只有眼前的水库和鱼竿，哪有我们这么多心思，这么多烦恼。靓仔和阿毛闭着眼睛渐渐的陷入了沉默，也许他们的心中都在怀念童年的生活，童年的伙伴，也许他们的心中都知道彼此之间的距离会越来愈远，甚至会越来越生疏，也许他们在在思考未来的生活，未来他们要走的道路...阿毛说靓仔你有没有女朋友了？靓仔说和学校里面一女孩子关系挺好的，但是没发展到女朋友的地步，再说马上要高考了，也没那心思。阿毛说我在冰场里面认识卫校的一个女孩，也读高二，她溜冰溜的很好，我也溜的不差，我们配合的很默契，一来二去就熟了，就成了我女朋友。但是明年我去跑船了，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人，估计得吹。靓仔说，吹什么呀，你到时买个手机，给你女朋友也买个手机，每天煲电话粥，每天发短信，这种若即若离，有种距离感的感觉不要太好。阿毛说，哪那么多墨迹，大海上有没有信号都难说，要是她真心看上我，也会死心塌地等着我。我也正好考验一下她，要是她看不上我，我也没必要死皮赖脸的要人家等我，我也不亏，前阵子我把她给睡了。靓仔指了指阿毛笑着说，你啊，真行，祸害了一女孩。阿毛说，别瞎说，我是真心喜欢她。说着阿毛从皮夹子里面拿出一一张照片，照片里面的女孩，扎着马尾辫，白净的脸庞，清澈的眼睛，穿着溜冰鞋，一边俯冲，一边乐呵呵笑着，非常的阳光可爱。靓仔说，这女孩看上去漂亮，纯净，我觉得你俩有戏。阿毛说，得了吧，你，你还真当你会看相啊。靓仔说，挺好一女孩，好好待人家。阿毛说，去，去，去，我心里有数。靓仔说，等下去萝卜头坟头去看看吧，也许也只有逝去的人在内心当中的印象才是是最美好的，而大头和飞机的在靓仔的记忆里却原来越远。靓仔和阿毛踏上了山坡，来到了萝卜头的坟头，萝卜头坟头的遗照已经被风蚀的看不清，靓仔和阿毛请理了坟头的杂草，靓仔说，萝卜头，有阵子没来看你了，你看我和阿毛都变成啥样了，还是你安待，静静的陪伴着故乡，静静的看着故乡的山，故乡的水，静静的看这世界的变化。阿毛点了支烟插在了坟头上，兄弟哎，很久没来看你了，抽根烟吧，我和靓仔来看你了。靓仔说，萝卜头不抽烟。阿毛说，要是这个世界真有其他的世界，萝卜头也在这里生活，也有我们这般大了，指不定现在是老烟鬼了，萝卜头，是不是?阿毛接着说，萝卜头要是你在天有灵，多多保佑你阿姆，阿爹。你家也是真不幸啊，你阿姆你没有以后就发疯了，到处的乱跑，你阿爹去找你阿爹，被拖拉机压断了腿，每天都躺在家里。我和靓仔，还有飞机，大头以后挣钱了也会孝敬你阿爹阿姆的。你保佑靓仔考上大学，保佑我在船上一切顺利，保佑大头和飞机赚钱当老板。靓仔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省吃俭用的50元钱，阿毛也掏出了50元钱，靓仔说，阿毛等下把这钱给萝卜头阿爹...夕阳的余晖照耀着整片山村，水库的水面上泛起通红的波光，房屋的瓦砾上一群群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着，村口的狗群来来回回的在觅食，孩童们拿着木棒来回的驱赶着狗群打闹嬉戏，铁军坐在水库边上安详的等待着鱼儿的上钩，田间劳作的村民扛着锄头慢悠悠的走着回家，故乡还是那片故乡，或许我们明天要离开这里不在回来，但是我们内心永远眷恋故乡的这片风景，这么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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