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六回 大碛炎叩匪 泽原秋点兵 (1 / 3)
        安平戍西，莫贺延碛。

        盛夏之季，大漠上似乎永远飘着一层薄薄的蒸雾，远山看去仿佛都有些变形。烈日暴晒之下，一切都了无生气。

        一人一骑艰难地‘跑’在这片荒碛上。若非马上那人，竭力地做出催马之势，只怕用‘走’，都说得快了。又走不两步，座下马匹油尽灯枯，马腿一软，侧翻于地，嘴里大口大口吐着白沫，眼见是不行了。

        骑手一条腿被压在马背身下，这一摔也是七荤八素，强自提溜着逃命的一口气，霎时也被摔消散了。仰起脖子，惊恐地望着身后跟上之人。

        身后两名追兵，亦是风尘满面，汗水混着沙尘，擦成了灰扑扑的大花脸。尤其这二人，俱都面有创疤，一人半张烂脸，一人斜疤绽痕，恍如两个饿极了的鬼面夜叉。这二人正是安平戍马队，疤脸令狐存进、半面齐张六。

        二人其实也累得气喘吁吁，跳下马，兀自强撑着赶上前来。令狐存进在先，掂着横刀，走到骑手身旁，狠狠朝着侧肋踹了一脚，当下便将这人踹成了抽搐虾米，瞪眼张嘴，来回仰动，差点一口气喘上不来。

        “跑啊，再跑啊！”令狐存进恶从胆生，斥骂道：“你这贼鸟，能跑出耶耶的手心？”不管不顾，连踢带跺，继续又搞了好几脚，直将这人喷出一口老血。

        齐张六不敢拦，只好拿言语说道：“队头，别打杀了，先问一问？”要说‘令狐存进’也曾官至金山国兵马使，一直是齐张六的上官，齐张六也是改了好久，才习惯称其队头。

        令狐存进虽心有暴躁，但未失理智，故此听劝住脚，仍自愤然道：“贼厮，累死耶耶了。”如此一番剧烈动作，他这脑门、身上也渗不出更多汗津，也真真是快被烤熟了。微一闪身，示意齐张六上前质问，自己躬身扶膝，稍做喘息。

        “杨神赞、石弟弟藏在哪里？说得出来，饶你不死。”齐张六并未走近，只拿刀指着这人，故作凶恶的说道。

        这人本就只剩一口气，此时神智已有些不清。一会儿喃喃自语，口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一会儿又傻傻痴笑，诵几句听不出的经文。再一会儿，忽然又瞪着身前二人，说道：“我认得你。你们等着，你们等着。”

        齐张六无奈的看着。见问不出甚么，令狐存进撇了撇嘴，应声道：“黄泉地府，等耶耶的人多了，等去吧。”话音未落，抡起横刀剟了下去。鲜血飞溅，斗大一颗头颅身首分离。

        在尸身衣衫上擦了擦血迹，收起横刀，令狐存进回到自己坐骑前，取下水囊，又掏出一柄小刀。再到倒地的马尸前，割了一道口子放血。他先捧了一手马血饮了，又装了半袋子，满手满须血淋淋的，将袋子递给齐张六。

        忍住呕吐，齐张六接过袋子，咬咬牙，也生饮了一小口。

        至此，二人也无力多说，取了贼人首级，返身牵着马匹，慢慢往来路返去。

        …………

        恍恍惚惚，日出日落，直到第二日夕阳西下，二人的视线里，才远远的出现了几个人影，那是追散后，一直在附近搜曳的安平马队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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