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五回 无定河边骨 春闺梦里人 (3 / 5)
        “队头，张家沟守将，张宝达。”

        “队头，神龙堡守将，石聚宝。”

        “队头，七里庄守将，邓宇悉鸡。”

        “队头，左神策马军，王悉罗。”

        “队头，玉门军马军，宋流住。”

        ……

        康愿通心内哽咽，默念不下去了。两名宗室重臣战殁，五百人将以上的将校折损八员，百人将折损约二十员，队头、队副更是不计其数。出城野战的九千瓜沙子弟兵，仅有大约五千余人退回城中。阵亡的，被俘的，投降的，逃散的，达到三千多人，战损几近四成。即便是再重提守城，也是实力大衰。而比这些个数字更可怕的是，军心士气彻底沦丧。城里街坊城外庄，在失去亲朋故人的哀泣声里，掩藏着多少人内心的崩溃。

        夜色已暮，张文彻将城防军务都交付给阴仁贵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宫苑觐见张承奉。白日里张承奉一直坚持在城头观战，并数次为金山军击鼓壮威。无奈功亏一篑，直到张文彻通传全军撤退时，张承奉依然屹立在望京门城头，倒也为金山军的撤退树立了主心骨，不至于慌乱入城。直看到张文彻与诸将进到城东庄，张承奉这才下了城墙回宫，他所知的军报虽不如张文彻完整，但亦知大势已去。

        夜色下，宫苑里，长安殿内烛火通明，张文彻迈进大殿时，只见一众内侍站立于后，殿中摆了两桌素宴，张承奉居中，陪在右侧的是安左的弟弟张安佑，左首空着，大约正是在等老相国前来。虽然一日没怎么进膳，这案上的餐食，张承奉也只寥寥动了几筷而已，面如沉水。

        见相国进来，张承奉唤内侍服侍老臣坐下，有两人又抬了一席素宴到前面。张文彻先是向天子行礼，然后又向对面的张安佑微一躬身，说道：“张支度使之事，老臣有愧。”

        张安佑紧忙回了一礼，拜倒席间，说道：“大兄求仁得仁，能与国尽忠，战死沙场，应无憾矣，相国勿需介怀。大兄的家小，末将自会善加维护。”他当前的职司是节度押衙知沙州西道游弈使，因此自称末将。

        张安左、张安佑是与天子较为近支的族亲，年岁相仿，从小到大就颇为亲近，尤其张安左，办事甚是周全，深得张承奉的信任，如今在金山国穷途末路之时，毅然舍身殉国。还有张西豹，自索勋执政时，便作为张承奉的亲卫不离左右，此后近二十载，更是为君征战不休，纵死不卸征袍。这二人骤然身故，怎不令张承奉感慨泪垂。

        黯然之时，张承奉对张安佑说道：“四郎，明日起，你便解了军职，接替二兄，专心来做大内支度使吧。”复又问张文彻道：“相国意下如何。”

        张文彻回道：“大内之事，概由陛下做主。老臣觉得恰当。”

        张承奉便说道：“如此就定下，四郎明日便来西苑值司。”作势请二人用几口粥饭。张文彻这一日几乎没有用饭，坚持到现在，着实也有些晕眩，吃了碗粥，抬头见张承奉在上首，举着酒杯，呆呆的看着不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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