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回 托勒水（三） (1 / 2)
        青山风雨多新鬼，白发江湖少故人。时隔一十七年，索承庆再次遇到了阴仁贵，当初还是个青涩小伙，被李张氏称作阴家小子。而今年近四旬，蓄着长须，赤驹关刀，颇有一番美髯公的气度。

        到了此刻，阴仁贵身旁的另一将官，也有人看清乃是玉门军认旗，果然是近年风头正劲的张氏新晋、玉门军副使张进达，此子乃张承奉之族侄，以猛闯敢战著称，性子暴虐，尤甚早年张西豹。近年金山国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张进达此等莽撞汉，反倒比一步三思的明白人，愈发受白衣天子张承奉的青睐提拔。

        如今阴仁贵累功升为金吾卫上将军，名义执掌皇宫禁卫，实则是被高高供起。真正掌管金吾禁军的，仍是张承奉的族中二兄，左神策押衙兼大内支度使张安左。要论亲眷关系，阴仁贵其实也是张承奉的母氏阴太后一脉，可即便如此，还是不如张西豹、张安左等人更得信任。

        与阴仁贵位高权空相反，张进达此人，凭着金山国这三五年烂仗之中的打熬，脱颖而出，被简拔为玉门军副使、玉门马军兵马使，是实实在在独掌五百马军。西汉金山国尚存经制之军已不满万，骑不足三千，这五百骑卒老兵，已然算得金山国内一支劲旅。几年来张承奉对外姓的不满与提防，可窥一斑，这小小金山国可谓内忧外患、国势艰难。

        此番面对甘州回鹘尽起大军，金山国众臣定下的对策，仿似去年，仍是节节抵抗、迟滞时日、援请吐蕃、对峙消磨，只待到深冬季节，回鹘自然退兵，不了了之。

        当先第一阵扰敌的统领，张承奉的本意是张进达，然金山国众臣担心其年轻气盛，冒进失利，因此举荐金吾卫上将军阴仁贵为首，自墨离军、新城镇、寿昌镇抽调了三百骑军，交予阴仁贵，并张进达的玉门马军五百骑，前出玉门军城之东，袭扰回鹘联军。

        此处多说一句，此玉门军，非彼玉门关，玉门军乃肃西屯兵重镇，管军将领玉门军大使张明德，玉门镇遏使索盈达。而彼玉门关则在瓜州腹地，乃是一座关所，行控商纳税之职，主事乃是文职、玉门关令董加盈，那一关才是诗词歌赋盛赞之所。

        再说回金山国策即定，先行官择为金吾阴仁贵，领轻骑扰敌于肃州玉门军。其后层层阻截，亦皆托付与老成持重的将官。

        第二阵乃是瓜州张良真，当年西征璨微，此人即为罗通达副使。自改立金山国后，张承奉一直未任命瓜州刺史，仅由瓜州长史节制政务，如今情势紧急，为统合瓜州战局，便临机授命，将张良真的职司，由应管内外都牢城使，升任墨离军诸军事使持节守瓜州刺史，大约相当于从公安厅长，调任军分区司令，且监管地方。由张良真领墨离军，扼守晋昌、新城一带，将原墨离军副使慕容归盈调回敦煌，授监门卫大将军，代阴仁贵之职，宿卫皇城。

        第三阵乃是宿将张西豹，天子近卫，军中至信之人。张西豹司职神策军大将军、校检兵部尚书，领右神策军，扼守常乐、截山一带。

        拱卫敦煌城，则由金山国宰相张文彻、罗通达，统领左神策军、金吾禁军及各地来援镇军，围绕敦煌一城数乡步下防线。后者罗通达又兼任内外排阵使，负责本次保卫战的具体兵事调度。

        此番双方动员军队，都甚是缓慢。甘州回鹘这厢，动员人马多达往年一倍，新老兵员参差不齐，行动自然慢了许多，自可汗传令伊始，到各部集结甘州，足足一月有余。金山国那厢亦然，双方烂仗打了多年，俱都人老师疲，形神麻木。两军各自吊着一口气互博，只看谁能撑到最后。

        整军虽慢，然阴仁贵前锋马军人少，只需集结八百人众，因此抢在前头，以玉门军城为依托，一直在肃州附近游弈，寻机而战，今日里，便遇到了奚牙勿部这头莽撞先行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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