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文冠木（10）
        堂屋里赵家一家子都各自散座着，谁也不说话。赵天成看见这样一出就知道嘉卉和文长青还没谈好，他回头看了看文五，文五点了点头，于是叫着文长明让他跟自己走。文长明也不知道什么事，但是父亲来之前已经给自己交代好了，今天就算是赵家让他给嘉卉下跪他也得委屈自己跪下。所以他毫不迟疑地应了一声，跟着赵天成去了偏屋。

        赵天成一把推开屋门，就被屋里的场面震惊了。嘉卉光着身子，叉着双腿，而文长明趴在她的两腿之间用嘴不停地吸着，吸一口吐一下，地上一摊腥臭的液体夹杂着几根弯曲的黑毛。文长明看见有人来了也停下动作，靠着床站着也不敢说话，嘴上还沾着一根长长的黑毛。嘉卉一脸潮红地看着赵天成，然后两手撑着床板慢慢地坐了起来，接着拉起被子盖在身上说：“文家人嫌我这里脏，但是又都喜欢吃这里，今天想让我回去也行，不过得让文长青给我把脏东西吸干净了再说。免得等我回去了又说我破鞋，说我脏，今天就让他吃个够。”

        赵天成气的把请帖直接摔在嘉卉脸上说：“你不要脸，我赵天成还要脸！你这一出是算怎么回事？你是演给谁看的？你有什么话想说直接跟我说，别弄这些神经唠叨的东西！”

        “爹，我怎么敢说你呢？再说了我都嫁到文家了，钱你也收了，我现在算是文家的人，丢脸也是丢文家的，您生什么气呢？”嘉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天成，她知道自己的软弱是别人进攻的原因，从现在起她要主动出击，让所有人都怕自己。

        文长明看事情不对赶忙冲上去‘扑通’一声跪在嘉卉床前说：“弟妹，是大哥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要打要骂我无怨言，你尽管来，今天我来这就是希望咱们把话都说清楚了赶紧回去过日子，和好如初，以前那些事是文家对不起你，我替文家给你赔个不是。”说着‘咚’得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这一个响头可怕大家都震住了，因为在九城山跪下磕头算是最大的礼节了，文长明这一出算是整个人都在嘉卉面前折了一截。

        “长明，你这是干什么，这点事不至于！”赵天成心里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即释然了许多，转身对嘉卉说：“你看看你，人家都这么大诚意了，有什么错过不去，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还过不过了？”

        嘉卉显然没想到文长明这一招，也被吓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赵天成见佳慧不说话就赶紧趁着这个空推着车向前跑，扭头出门去往堂屋对着文五说：“亲家，我看老大这次是真的认了错了，刚才长明给嘉卉跪下了，我看嘉卉也没什么意见，你们先到外边等着吧，我去给那两口子再交代一下让他们赶紧出来回家。”

        堂屋里的一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赵天成，连文五也没想到老大就然这么直接。但是他也无话可说，这本来就是最坏的打算罢了，现在好事是事情总算是办完了。

        “那行，既然这疙瘩解开了，就都是好事情，我先到外边安排一下轿夫。长明！你也出来，让你弟跟嘉卉待一会！”文五顺着他的话往下走。

        赵天成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返回偏屋，接着文长明从偏屋出来，先是给兰云问了好，然是走到文五身边小声说：“去外边说！”然后文五对着堂屋里的其他人拱了拱手就领着文长明出门去了。

        文长青看着被震惊到的嘉卉，也不知道该说话还是不该说话，平日里在女人旁边的威风劲现在荡然无存。

        “你先出去，我有话跟嘉卉说。”赵天成看着傻愣愣站着的文长青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文长青‘哎’了一声像是得到救世主的救赎一样，满脸笑容地带着他嘴上的那根毛快步出去了。等文长青走远之后赵天成才走上前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地砖，光亮亮的脑袋上写满了岁月沧桑。

        “你怨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认了，是我对不起你，不该把你往城里送，这是我做的不对。但是咱们就事论事，这次我可是把脸面给你挣足了，你气也消了，面子也有了，文家人以后不敢不正眼看你，这算是我对你的一点点补偿吧！现在你老四老五老六也稍微大点了，也懂事了，知道他们能吃上饭都是你这个姐姐的功劳，家里边没人敢说你什么，山里的孩子哪个不是大的跟着老子们一起养小的，你也不要说我非要生个儿子不可，你说说在我们这的环境里，我赵天成要是没个儿子，我能抬得起头吗？今天人家意思也带到了，心意也够足，你就当体谅一下我养你那么几年，先起来跟长青回去吧！”

        “爹，你说说，要是你不把我送到城里，还会有今天这事吗？我也不是什么老赖，也不是不要脸，我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些人脸皮到底有多厚，到底闹到什么样子你们才肯低个头，服个软，认个错。”嘉卉咬着嘴唇，硬着脖子看着赵天成。

        “唉，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你回去之后不要忘了我跟你说的话，我希望你体谅一下，有些事不是说开了最好，有时候可以隐瞒一下真相是为了大家都能好好过。文家老大已经背了这个锅，你就不要再说文老狗那一出了，你自己衡量一下，我知道死劝你也没用，不过我相信你能算清楚这笔账。”赵天成站起身看了看地上的一滩液体，皱了皱眉头。“我先出去了，你快点收拾一下准备出去吧，两家人都在等你自己，你抓紧时间。”

        说完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滩东西，门也不关就走了。他来到堂屋，先走到门口看了看院子外边的文五，文五冲他笑了笑，他点头致意。然后转身对着一家子说：“今天这事就算是结束了，今后谁也不许再提这件事，嘉卉这次算是重新嫁了一次，以前的事就不再算了。一会儿老四老五扶着你们二姐去上轿，老大老三现在去偏屋帮老二一起收拾，别耽误时间，快晌午了。云，你就带着嘉木在屋里吧，我出去应付就行了。”

        赵天成话一说完一家子人僵硬的表情都变的和善了许多，嘉琪、嘉瑞也应声去了偏屋，赵天成随即出门向文家人走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嘉卉在嘉露和嘉樱的搀扶下顶着红头盖从屋里出来了，这两个双胞胎姐妹头一次姐姐出嫁没赶上，这次赶上了却又不敢太开心，两个人勉强笑着把嘉卉带上了轿子。文五看着这两个刚发育的姐妹，心里暗自叹息了一下：这两个主以后也不是善茬啊！他想了想文家人的岁数，也就不那么担心了，反正自己的儿子是祸害不到了！

        “起轿！”文五站在西路的路口抻着脖子喊着，然后抓起喜糖往人群里抛洒，捡到糖的人也就让开了一条路，文家的轿子也就顺顺利利地过去了。

        文长青走在最前面，心里带着对白芨的思念，嘴上带着嘉卉的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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