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好雨好杀人 (1 / 2)
        傍晚时分，正当薛亥在含凉殿里无所事事的到处闲逛之时，薛府中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书信送到薛府正厅的时候，薛凝紫、张议潮与安景三人正在厅内静坐，薛亥一早便被传入宫中，然后便是一天音讯全无。期间薛凝紫先后派两拨下人入宫打探消息，却都在含凉殿外便被拦了下来，只说是含凉殿内此时正戒严，所有人等均不得入内。等到下人回府禀报，薛凝紫的脸色便更加严肃几分，待到接近傍晚，薛凝紫再顾不上礼节等等，派人去将张议潮请到了府上。

        信虽是送到薛府，收信人写的却是张议潮的名字。张议潮拆开信封，信封中掉落出一块极薄的便笺，张议潮定睛细看，只见这便笺上空无一字，唯独右下角被人用小小的印章印上了一条活灵活现的咬钩之鲤。薛凝紫见张议潮面色凝重，不发一言，于是开口问道“老师，这鱼是何含义？”

        张议潮闻言不由一晒，开口解释道“这个标记不是鱼，而是未体现在标记上的提竿。”

        “提竿？”

        “是啊，先太宗曾言，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古人又将科举入仕途称为鲤鱼跃龙门，这标记的意思便是，百官如池中鱼，我为垂钓翁。”

        “好大的口气。”薛凝紫倒吸一口凉气说道。

        “非也，”张议潮叹口气道“提竿最早为德宗年间设立，初衷便是为了替皇帝监察百官，中间有一段时期宦官当政，提竿便名存实亡。直到前朝宣宗时复立，到本朝才又逐渐势大，爪牙遍布军政两界，只是平日里行事低调，且除非有重大事件发生时方会露面。如今提竿找上门来，想来便是与今日小亥进宫有关了。”

        “走吧，是福不是祸，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传说中的提竿。”说罢吩咐下人，将送信人带到前厅，屏退院中众人，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含凉殿内。

        太医给陛下用药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懿宗仍然是不见好转，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屋内众人的脸色也越发难看，尤以李佾为甚。原本与崔彦召商议之下，倘若陛下醒转过来，二人一在宫内一在宫外，事情便大有可为，如今事情迟迟无法醒转，之前的一切计划便成了空谈。李佾心中不由苦笑，不止如此，如今自己连这含凉殿都出不去，相当于变相送上门做了人质。想到此处心中不由焦急起来，自己入宫已是大半日，仍旧未能有任何消息传出，希望崔彦召在宫外可以机灵一点，否则自己今日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皇后定定的坐在椅子上，感觉这短短的一个时辰仿佛比一日还要久，从知道陛下可能醒不过来的那一刻起，往事便如走马灯一般在自己脑海中一一浮现。想起当年陛下还是郓王时，因为不受先皇喜爱，硕大的郓王府只有陛下与自己和郭淑妃两位王妃，那时候哪有这么多规矩啊，开心的时候，陛下和薛亥便会拉着英年早逝的上官鸿纵声高歌，挥斥方遒。听上官鸿讲他要为天下读书人开出一条路，一条不必依附世家权贵，凭自己真才实学走下去的路；听薛亥说有朝一日他也要封狼居胥，成为卫青霍去病那样的千古名将；听陛下豪言有朝一日自己若能得登大宝，必要选贤任能，不负天下。然后看着三个人喝成一滩烂泥，再无奈的上去收拾烂摊子。不开心的时候，三人便会坐在一起喝闷酒，讲自己被朝中世家压制，进身无路；讲禁军多为权贵子弟，军纪糜烂，战力低下；讲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自小便不为陛下所喜。举杯浇愁愁更愁，喝到最后依然是免不了烂醉如泥的下场。

        想到此处皇后不禁苦笑，身居高位这么些年，眼看着兄弟三人轰轰烈烈做了这么多大事，自己心里记忆最深的，仍是那一处小院，一树桂花和那三个醉鬼。

        可惜，回不去了呀。

        那便只能硬着头皮向前走了。

        既然醒不过来，那便不用醒了。

        “娘娘，娘娘”正自思索间，皇后猛地听到有人喊自己，不禁回过神来，只见韩公公站在面前，面色凝重，见皇后回神，便俯身凑在皇后耳边道“崔彦召率六部尚书现正在含凉殿外，联手请求面见陛下。”

        “如此，”皇后叹口气，明白自己该做最后的决定了“传王宗实吧。”

        含凉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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