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春雨（二）
  “没什么。”秦既翕说着，掌握这里语言的时间尚短，本来他还想描述一下对方的样子很有趣，但是由于很多字要思考一会儿才能从这个身体当中蹦出来，感觉有些疲惫，他只能这样回答了。

  中年人对此只能微微一笑，随即拍了怕青年的肩膀，堆起一个笑容说着“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如果你有需要，就去背面的奥市找我，我叫塔罗，你找个本地人问问就能知道我在哪，对了，如果他们问你从哪知道的，你就说是墨墨介绍的，那我就先走了。”他转过身，快步离开了，两只手在腰上戳来戳去，好像还有些不解的意味。

  看着塔罗离去的背影，秦既翕不禁想到，自己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呢?以及，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走到纱窗边上向外望去。

  这间房子位于某个不是很高的房子顶层，外面是一片小小的庭院，种着一些红黄蓝绿不知名的花朵，边上是一圈低矮的篱笆，并不是用来防盗的，按照高度来说只是为了划定一个界限。在庭院的角落，有一条小路通向外面，隐约可见远处宽阔的街道和一幢幢各式各样的房子，这似乎是一个住宅区。

  “严格来说，不是”他脑海中忽然响起来一个声音，仔细一听，秦既翕觉得那似乎是自己的声音，又或者说是这个原本的秦既翕应该有的声音。“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只能说我还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也许不是燧石的话，我可能真的就什么也不剩了。”于是现实里的那个人发问了:“怎么回事?”他的脑海中马上响起了回应，就好像真的是他自己在思考一样。“那大概是一个很不幸的故事了。我的爸妈调查到了和燧石有关的一些东西，他们寄了封信回来，里面让我去看看一些指定的古代传说，或者神话故事之类的东西，或许能与他们的发现对应，但是他们没有说具体发现了什么，我只知道他们出事的地方在阿市的某个考古现场，也就是他们寄信的地方，然后当天晚深夜就有人找上我了，那是我第一次在现实当中看到燧石这种东西，即使我看了不少报道过许多研究，我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一边问我问题一边把我的半边身体变成了石块，但是也许他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没有浪费时间就直接走了，而这一切爷爷他都不知道，之后我的身体逐渐复原，但是我总感觉很困，真的非常困，然后我就睡着了，睡到了现在。”他听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其实我知道我应该是醒不来了，人的大脑是很脆弱的，就算是完完全全和原来一样，我似乎也少了某种东西，直到你的出现，我才感觉那种东西回来了，现在我们俩可以说是一个人的两个器官，你补全了我缺少的那部分，我补全了你缺少的那部分，因此实际上我们也相当于消耗了更多的东西，这也就是你现在会觉得有点累的原因。”

  “那么，我们现在是相当于什么关系?”现实中的人思考了一会儿，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可以把我们理解为双胞胎，更准确来说是休戚与共连体婴，我们共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但是一般我是不会出现的，我们的记忆还需要整理，有很多东西我现在需要思考，不过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叫我哥，或者老秦也行，就当我比你早出生几年好了，我们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兄弟相逢的意思，也许他们当时计划着给我生个弟弟吧，不过现在你来了，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觉得这个名字也算是名副其实了也算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心愿了。”

  于是一个笑容在他脸上又一次出现，他为很快找到了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而感到高兴，现在开始，也许是很自私的想法，但是他现在确实作为一个生命存在于这里，有了一些意义，有了一些意义，与过去再没有什么联系，作为一个人，可以再一次活在这个世界上，这难道不是一种幸福的事情吗?作为一个不善于思考的人，他由衷的感到快乐，同时作为一个对这个世界充斥着好奇心的孩子，眼前的一切是那么新鲜，不再只有某种孤独的颜色，他于是感到更开心了。

  看着眼前的景色，老秦告诉他现在是春天，是一切生命萌发的季节，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面，两个人都迎来了新生，一起的新生。

  哐哐!身后打开的门被轻轻扣了两下，秦既翕转过身去，看到老者走了进来，现在他的脸上挂着一个笑容，似乎是又放下了某些东西，看起来更轻松了。“我会带你去接受seed的科普和登记，燧石这种东西他们比我清楚多了，你不要太紧张，我会帮你申请成为文职人员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你以后的同事，你想调查什么，我也不会拦着你，但是我希望你以自己的生命为重，那句话老头子我可还记得，希望不是你一时冲动喊出来的，我们走吧”他走上前去，拉着青年的手，两个人往外面走去。

  经过了有着几扇紧闭着的房门的走廊，迈过了木头制作的扶手还挂着几个铃铛的楼梯，两个人来到了大门口。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深棕色的制服，戴着浅棕色的帽子，帽子正中间有一颗绿色的小草状徽章，展示了一个幼苗破土而出的场景。这个人站的笔直，直到两个人来到他面前，他才稍微倾了倾头，把视线对准了老者。“秦博士，我就直接在这把他接走吧，我们的车已经停在外面街道了，到了以后，测试结果我们都会请您知悉，您看这样可以吗?”

  “好吧，那就交给你了，我希望尽快得到结果，不要把他当犯人看。”老者先是用力捏紧了秦既翕的手，随后缓缓放开，目送着男子带着他的孙子走出了门，走过了小道，缓缓走远了。

  “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生活，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他说，默默地，没有人听到。外面似乎下起雨来了，是春天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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