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岁月与生命 (1 / 5)
        祭坛周围的人低着头，默默念诵一些祝福的话语，为巫祈祷。

        渐渐的，石年感受到了某种奇特的东西聚集在祭坛附近，好像本来就充斥在天地之间，只是平日过于稀薄，不曾引起他的注意。而此时，随着众人祈祷的进行，那些微小的，在他眼里如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的东西汇聚得越来越多，将整个祭坛以及周围的人们全都照亮，而奇怪的是，似乎其他人并没有看见这一奇特的景象，仍在为逝去的巫献上自己的祝福。

        突然间，他看见巫的尸身在主动吸收附近的光点，光点将巫逐渐照亮，似乎向身体内部扩散，直到完全被光点包围。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石年看到那些光点汇聚成人形，仿佛从巫身上刻下来的一样，活了过来，穿过巫的尸身而立，光人没有五官，但石年能感受到它在巡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光人盯着跪在巫尸身一旁的烈山氏许久，最终点了点头，顿时溃散，飞射向四面八方，有的直上云霄，有的汇入大地，还有一部分，像是仍拥有意识一样，藏进烈山氏的权杖上栓挂的石头里。

        这一幕，被石年完整的看见，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神奇的景象，但见周围的所有人都没有反应，也就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神态，只是独自思考，认为那应该便是烈山氏所说的魂魄，显而易见的是，巫的魂魄并没有被永固下来，绝大部分消散于天地间，而只有极少数主动融入烈山氏的权杖里。

        接下来，人们又完成了其他必要的祭礼，纷纷散去。巫的尸身，则被人们用皮草裹着，抬起，朝着山谷外走了很远，走到一处开阔而平坦的地方，就看见几个族人拿着一些木制的器具开始刨土，挖出一个正好能容下人的坑，将巫放了进去，又将挖出的泥土填回去掩盖，做完这一切，人们才真正将巫送离人世，部落回归往日的生活。

        这一切，对于生活在部落里的人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但石年统统都是初次经历，往往让人觉得理所当然的事，他都很好奇。一路上跟着烈山氏问个不停，烈山氏耐心的与他解释这些行为的意义。

        “人，之所以有别于世间万物，乃是人不仅活在世间，也活在同伴的心中，人死了，有同类去收敛他的尸身，掩埋于大地。这样，能让他完整的回归自然，回归天地，而不是曝尸荒野，被野兽啃食。”

        烈山氏拄着权杖说。

        “我所见过的其他鸟兽，从未有对同类的尸体去做这些事的，即便是血亲，也只是会在尸体旁停留一会，之后也不再做任何事。在我看来，鸟兽们没能达到待身死者如生的境地，而人，则会时常想起已故的人们，我们做这些，是为了将他们在人间的遗存当成活人对待，你或许对此有疑惑，但你以后会经历更多。”

        烈山氏深吸一口气，回头眺望已经离开很远的巫的埋骨之地，缓缓说到：

        “终有一日，我们都将老去，也会被后人这样献上祭礼和祝福埋入土中，那种感觉，绝不是孤老于荒野，被其他猛兽吃掉所能比的。不出意外，你也一样。你，虽是刚入我族，但你已经为这里做了许多，人们敬畏于你，同时也对你的到来感到安心，有这样一群人与你一同生活，看着年长的人离去，被将来的年轻之人送别，总好过如野兽一般的下场吧？”

        石年听着，觉得烈山氏描述的景象确实不错，但他也不禁要问：

        “所有人，都会如巫一样……‘老去’？”

        “嗯，没人能逃得过岁月。不光是人，我们所见的花草树木、鸟兽鱼虫、世间万物都逃不过岁月。或如人一般能活几十载，或如飞虫一般活不过一个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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