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丧事 (1 / 4)
        医生说，死因是浓痰导致的窒息。

        空旷的太平间里，回荡着母亲嘶哑的哭声，林重林上前安慰，被哥哥一巴掌扇在脸上，所有人都愣在那儿。

        林重林呆呆地杵着，一动不动。

        有人还怕他还手，跑过来拦在前面。

        林重林知道，哥哥那一巴掌是在说：“这是一间双人房，夜里除了你再没其他人，父亲咳不出痰，挣扎的声音肯定不小，你难道听不见？你究竟在干什么？”

        是啊，林重林想，我也想知道我究竟在干了什么，晚上睡得这样死，以至于连父亲浓痰窒息都不知道，可我夜里真的什么也没听到，没有，真的没有。

        尽管如此，林重林还是陷入无尽的自责。昨天已经预感到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可他什么也没做。

        回家办丧，哥哥再不同他说一句话。

        丧事全由哥哥和叔处置，一切从俭。

        林重林只是跪在灵柩前，每有一人来吊唁，他便深深地磕一个头。叔几次来劝他，家里只有他一人能说话，要大声哭，一边哭一边大声喊“爹”，喊的越多人听见越好，因为只有这样，父亲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林重林喊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是白白流着泪，胸闷气短，两眼昏黑。

        出殡那天，天空中烈日高照。

        初冬热得好似盛夏，八个人抬着棺材，从家往茔地走。叔又催促林重林大哭，要他哭得让十里八村的人都听见。林重林仍是哭不出来，只是流泪，麻麻木木，恍恍惚惚。一旁的哥哥趴在棺材上哭，尖刺的不成词句的声音直入云霄。

        父亲的茔地选在南山向阳的一片槐树林，那是一处既远又偏的地方。棺椁用的是桐木，结实厚重，抬棺的人换了一班又一班，衣服全被汗水浸透。哥哥哭了一路，衣服全被泪水湿透。

        父亲下葬后第一个夜，林重林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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