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磅叔 (1 / 2)
        林重林常常想，如果这世上所有的事都能用考试来解决，那么自己的世界真的会碧静如洗、灿烂美好。但生活不是校园，多数的问题，与勤奋和考试无关。

        他无法帮“嫂子”说服哥哥，哥哥身上那股犟劲儿，像极了父亲。他也没办法解决钱的问题，父亲的病并不见好转，花销却一日比一日大。他更没办法兼顾看护与学业的关系，那使他心疲意乱。

        父亲也像换了一个人。他的脾气越来越坏，白天只是睡，晚上只是闹。夜里每三分钟要喝一次水，每次只喝一小口。大小便总不吭声，直到林重林闻到刺鼻的气味时，才慌忙擦洗。

        父亲在床上躺得久，总喊着脖子疼、腰疼、屁股疼、哪儿都疼，每每按摩几分钟后，就又喊着疼，要重新按摩一遍。

        喉咙里有痰，有时自己吐不出来，淹在喉间，呼吸都呼不上来，要侧身拍背才能咳出来。这时，他又不让拍，非要护士拿仪器来抽，直折腾了一夜。

        医生叮嘱要进行康复锻炼，父亲却从不遵从医嘱。白日里，他只躺在床上不动，两眼空洞洞的望着天花板。每隔二十分钟，林重林和哥哥都要将两条腿按摩一遍，然后扶他坐起来，活动腰背。他不坐，仿佛两个儿子要害他似的，挥打着双手不让他们靠近。哥哥买了轮椅，他也从来没坐过一次，直把吃饭的瓷碗往车上砸。

        林重林无数地跟父亲讲道理。

        清醒时总听得懂，糊涂时又全忘记。

        林重林那时完全没有察觉出，自己对父亲的脾气也渐渐坏了起来，开始对他说难听的话，做过分的动作。不好好锻炼时，林重林便用医生说的办法，掐他的耳垂，有一天竟掐出了血。

        有一次正揉腿时，父亲突然说想尿尿，就在林重林和哥哥刚刚掀开被子准备用塑料袋接住时，父亲控制不住地尿出来，尿液溅在林重林的脸上和身上。

        林重林不知道，自己夜里哭过多少次。

        他只知道，那个强壮的给他依靠、给他勇气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有一天，哥哥又悄悄出了医院。

        林重林察觉出异常，叮嘱母亲照顾父亲，偷偷跟在哥哥那辆三轮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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