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母亲犯病 (1 / 2)
        初一的暑假水清住院，初二的暑假林重林住院。水清住院是为了一棵树，林重林住院是因为母亲手里的刀。

        那是个闷热的夏天，下了雨也是湿热，知了的叫声从此起彼伏到阒无音迹。

        日落时分，天气稍稍凉爽些，林重林搬个板凳爬到房顶，一边做作业一边看天边的云彩美得像绸缎。夕阳红映满了整个院子，母亲在灶房做饭，哥哥在后院整理废品，父亲在南山林场守夜不回来。

        院子里忽然一阵响动，林重林见母亲拿着水瓢从灶房里走出来，走得缓慢又犹豫，走几步停一下，终走到靠墙的鸡笼旁。

        母亲将吃水的瓢放到生锈的铁笼上，从木桶里抓起拌好的麦麸洒到食槽里，鸡子“咯咯咯”地伸长了脖子啄食。

        她坐在一旁，一动不动地盯着鸡吃麸子。冷不丁又起身，回到灶房，不一会儿又出来，四处找寻什么，寻不到，急得直跺脚，嘴里发出呜哩呜喇的声音。

        林重林恍然，爬下房子，将鸡笼上的水瓢递给母亲。她定是忘了这个了。

        母亲木然地看着他，也不接水瓢，打手语问他：“你收工回来了？”

        林重林明白了，母亲又犯病了，又把自己当作哥哥。她最近犯病越来越频繁，常常认错人，常常忘记刚刚做过的事，常常莫名其妙哭起来，常常在原地一站，就是三四个小时，谁也拉不动。

        林重林扶母亲进屋，让她躺到床上休息。桌子上杂乱地放着瓶子、剪刀、针线、塑料袋，和午饭未洗的碗。她仅有的几瓶药也堆在里面，那是些廉价的低劣的抗性药，她有一顿没一顿地吃着。

        见此情景，林重林突然心里泛酸。

        母亲的病耽搁着，一是因为家里穷，二是原本不多的钱被父亲存起来，供哥哥将来结婚，供自己将来上学，再没有多余的了。自他有记忆以来，母亲和父亲从没添过新衣服。

        林重林兀自出神时，母亲不知何时从床上坐起来，两只眼直盯盯地看着自己。林重林吓了一跳，那眼神竟使他生出一种阴森森的恐惧感。母亲问他：“你哥呢？他收工回来了吗？我要给他炒土豆丝。”

        林重林说：“妈，你教我做，我给我哥做。”母亲听了高兴得直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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