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次还书 (2 / 3)
        这么多的书，林重林看得简直惊呆了，好似鱼缸里的鱼望见了江河湖海。

        林重林数了数，总共七排书架。每排架子有五层，每层不空不挤、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地摆着书，厚的、薄的、彩色的、泛黄的，整整齐齐，错落有致。

        林重林从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手指划过每一本书的脊背，或宽厚，或窄瘦，一行一行，一列一列，仅仅是这样的触碰，就让他产生了莫大的满足感。

        也不知怎么，林重林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着了魔怔，神使鬼差地模仿起谷老师在竹林唱戏的动作来：负双手，抬单腿，时而摇头晃脑仰天思，时而水袖乱舞掩面叹。摇摇摆摆，走走停停，好不尽兴，又自觉好笑，简直像个疯子。

        林重林停在一排书架前。

        将《围城》塞进长长的书列。

        他想，或许将来有一天，谷老师也会像自己这般巡阅书架，会发现丢失许久的《围城》赫然在列，惊讶中抽出来查看，看到自己的信，看到自己那天在操场上不敢对他报以微笑的歉意，看到拿书久久未还且把书划得面目全非的愧疚，看到关于这本书的种种疑问。

        或许，谷老师会准备找自己谈谈，林重林想，不过那时自己早已去乡里的初中上学了。又或许，谷老师会邀请自己来他的书屋作客。想到这里，林重林又产生了新的渴望，如果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庞博的书屋，那该多好！

        临窗的墙上，挂着年久泛黄的毛笔字画，大大地写着“无事此静坐”五个字。

        字下置一张圆桌，桌面一尘不染，摆一个白面青花的瓷瓶。花瓶里插着一株叫不出名儿的花，瓣儿上竟还沾着露水。

        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几道迷幻的光束，纸香和花香，在光束里舞之蹈之。

        林重林伫立良久，抽出一本《活着》。

        然后坐到圆桌旁，很快地将书从最后一页拨到第一页，“哗哗哗”的声音真是让人享受。然后从第一页，开始细读。

        只看了一页，他就迷上了。

        他忘了自己本是个偷偷进来的还书贼，忘了屋主人没多久就要回来了。他完全沉浸在书里，看见一个“脊背和牛背一样黑”的老头儿叫福贵，一边“将那块古板的田地耕得哗哗翻动”，一边平静地讲述自己一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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