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客
        可能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再也不能依赖母亲，不能说话谈心，不能撒娇任性。所以懂事后，在外人看来我是很乖巧听话的。

        但是，在这之前我完全是另一个样子。我常常听我姑姑她们说，我小的时候就是一xietou（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就是很倔吧）。我奶奶家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斜坡，她们怕我累着就把我抱上去，我偏不行，偏得自己滑下去，再自己爬上来。这件事她们说了很多次，说的我的耳朵都起了茧子。

        对于我来说，我很难亲近别人，也很难跟别人保持长久的联系。往往是换了一个环境，就基本跟之前的所有人断了联系。更别提还是我这种情况了。对于彼此而言，大家都只不过是过客。

        也许这也很正常，不止我一个人是这个样子。

        现在算起来，高中以前的同学都不联系了，高中同学也唯有两三个还保持联系，还是那种半年才联系一次的那种，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之前有一段时间，心情特别糟糕，又惟恐自己的事被熟悉的人知道，所以我删了好多人，不止手机**，还有微信。我现在用的QQ也是五六年前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重新申请的。

        但是，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我渴望有非常亲密的朋友，我也渴望从过去的泥潭里爬出来。

        上周末我回了老家一趟，我母亲的一年坟。

        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心态炸了，因为没有主动联系客户单子也黄了。村里边，讲究送汤，我哥哥在国外短时间内回不来，所以就我去了，还有一位叔叔陪我一起，算起来是我爷爷的干儿子。遗憾得紧，今年初二我爷爷也走了。但我没有回去，因为疫情的缘故，一切从简。

        每次送汤的时候，我都不会哭。邻居亲戚看到了就说，你一定要哭呀，怎么能不哭呢？我不理，我不觉得我一定要哭。哭是给别人看得，我不喜欢。我也不觉得，只有哭了才能表达些什么。不管是我已经好久没在人前哭过了，还是已经习惯了感情的淡漠。我一直觉得，这种种祭奠，为的并不是死去的人，而是为了活生生的人。所以呀，他们好多的说法我都不认可，但也不会去明面着反对。

        我有一个私心，想把我母亲的骨灰带回来，我自己保管。但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死因鉴定，刑警都去验尸了。我全程面无表情的陪着，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再也不需要去考虑该如何面对其他人了，太累了。

        当时我的头发已经很长了，我不想见到村里其他熟识的人，主要还是不想给爷爷奶奶太多压力吧。他们都还不知道我的事情。虽然，我除了没有胸其它的都完成了。没有做胸，也是因为我不能挺着个胸来看望爷爷奶奶。但不巧的是，还是有个挺熟的邻居认出我来了。她说这不是小洁么，送汤回来后就可以不用带帽子了，我应着拿下来了，但没有打招呼。

        火化的时候，我去的。他们还问我怕不怕。说起来，我还真没有什么好怕的。这不是我的母亲么？怎么会伤害我呢？哪怕真的伤害我，也肯定是我做的不对，我也认了。以前，好几次想过自杀。现在虽然不至于了，但对于可能突然降临的死亡，我也没有多少恐惧不安。既然还活着，就好好努力一把，万一成功了呢。拿到骨灰的时候，我试了一下，还热乎着呢，这就是我的母亲呐。大家都解脱了吧。

        这次回去的时候，只有最亲的亲戚在。还有一个人差点忘记了，就是我爸的小三，以前同村的有夫之妇，那时候我爸也是有妇之夫。现在我也不会去说什么做什么，就当是陌路人。这件事，我们曾经谈过一次，我已经明确的表过态，他们的事我不管，我的事也不允许他们干涉。

        坟前，按照惯例，供养、祭酒、磕头、烧纸。爷爷的份也一起。

        可能这个村子，以后我回来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吧，唯一的目的也不过是看望我奶奶。

        最要紧的，还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吧，有房有车有事业也挺不错的么。

        过客终将是过客，能留下的，可能也不过寥寥数人。但是，我还是乐意去努力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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