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炉火 开篇与第1章 (3 / 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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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炉火 开篇与第1章 (3 / 5)
        晚上十一点半,又到了出门上夜班的时间。每隔几天,王爻就要深夜去三公里外的厂里上夜班。他打开楼道铁门,远处河水的哗哗声从楼道花窗外钻进来,很响亮。王爻扛起自行车,侧身将前轮送出去,再往前走半步,车头向右转,再迈一步,后轮向左摆,他妈从里面拉上铁门,嘱咐他小心点,王爻边下楼边“嗯”了一声,慢慢地下到一楼,宿舍大门口的麻辣串摊前围了四五个人在吃酸辣粉,热气腾腾。

        多年后,王爻每次回老家,晚上睡觉前检查铁门门锁时,听着锁子碰撞铁门的哐当声和远处河流传来的哗哗声,都会习惯性地想起当年深夜开铁门去上夜班的情景,胳臂和后背都会贴上一层孤单的清冷。

        一段长长的下坡路,两边站着密密的行道白杨树,晚上树叶的闷臭味裹着二氧化碳,让王爻胸闷。他丢开车把,听着车轮转动的呜呜声,风从脸上拂过,很舒服。

        十二点,开完班前会,进到操作室,接完班,班长拿着上一班的值班记录,对照检查着仪表盘上的数字,外面锅炉和汽轮机不歇气地嘶吼着。分配进厂第一天到车间报到时,巨大的噪音和闷热差点让王爻窒息,说话都要脸贴脸才听得见,现在耳朵适应了,但要交谈清楚还是要大点声和专注才行。

        老滑挤眉弄眼地对王爻说了几个字。“啥子?”王爻没听清,老滑神秘地笑了笑,营养不良的黄白皮的脸在日光灯下更加苍白,“好话不说二遍。”“批人,你说噻。”“于家屋里,草莓熟了,去不去嘛?”王爻三秒钟后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要,走嘛。”

        “轰!”外头噪音钻进屋,“在咋子?”杨女人拿着瓶子推门进来,她来取水样,蜡黄色的大饼脸,脸皮平常就松垮垮的,一上夜班就更显得肿泡泡的,单眼皮金鱼眼也睁不开。副班长扭头逗她:“你不在屋里陪男人,跑这来咋子?”“等他自己陪自己。”“有个女人拱进你屋里去了哦。”班长也逗她,班长快六十了,胡子拉碴,话不多但脾气好,住杨女人楼下。杨女人把瓶瓶放地上说:“看她咋个拱。”“不要男人了哇?那哪个来‘拱’你喃?”副班长的骚龙门阵更来劲了,“起麻子,一群骚男人。”杨女人边骂边提起瓶子起身,屋里“嗡”地又一声,门“砰”地关过来,外面汽轮机的声音又小了。

        一个夜班八小时,三台机组,八个人,连王爻在内总共三个还没出师的学徒,两个人一组,每组守三四个小时。老滑拿工作服垫在长条椅上,刚准备躺,班长严肃地说:“睡不得哦,查岗哦。”“就眯一会,晚上没睡成,我妹夫子来了,我守早上嘛。”

        两点过,王爻交班,班长安排江连仁接岗。王爻想起那事,敲醒老滑,“去不去?”他眯缝着眼慢慢清醒,一顶草帽扣到他脸上,班长大声喊:“都起来,打焦!二号炉结焦了。”副班长一骨碌坐起来,大声喊:“关火!”一边拿了扳手出去关水。打焦的钢棒十厘米粗,七八米长,差不多七八十斤重,班长先抬前头,副班长抬后头,王爻哈欠连天地抓住中段抬了两下弄不动,飞娃子站旁边喊腰痛,班长瞪着几个没用的年青人大声吼:“一个二个搞啥子,棒都抬不起还打啥焦?”王爻真没偷懒,确实刚熬了两小时正脚耙手软。刚进厂时,赶上拆炉子,七八斤一个的耐火砖他一脚蹬三四块。班长又一声吼,大伙一激灵,赶紧都用力,“一二三!”“嗨卓呵哦!”钢棒在红彤彤的火堆中撞击,把板结的煤焦撞烂,副班长下楼去开灰管把碎煤焦放到灰斗里,再喊灰车拉走,三十多分钟后,班长操作,炉子重新点火启动。

        王爻忙忙地去撒尿,外面又飘雨了,他懒得下楼去厕所,从后门沿铁梯上楼到除氧机房,那里淋不着雨,又没人,他经常去那里解决。

        他在昏黄的灯光下习惯性地走到角落里,正准备嘘嘘,余光里感觉到有点不正常,侧前方有团黑影!他一哆嗦,赶紧收手扭头去看,妈呀!墙角的黑影在动,他往后退了两步,是人!再看,是两个人。他头皮和后背一下麻酥酥的。愣了两秒钟,他的脚忍不住往前趟,这下看清了——一男一女一上一下面对面趴在那,上面那个的肥白屁股露在外面。王爻正恍惚,上面那人支起半个身,一边往上扯裤子一边朝他喊:“兄儿,莫看,走哈。”原来是汽轮机组的张雄,跟王爻同批进厂的,他脸上慌乱的表情、对王爻讨好的笑容和着胡子和皱纹一起拧成了麻花。下面女的,头朝里闷着不发声,王爻说不出话,眼睛却忍不住前后左右地扫,妈的,女的从膝盖到腰都光着,张雄赶紧不停地扯衣服裤子去盖,白花花的肉哪盖得住?“走啊,看啥子?!”张雄又催,王爻这才反应过来,“哦哦”着转身。胸膛里有什么东西在顶他,又有什么东西冲上头顶了,他忘了上来干啥了,慌乱地走出机房,铁梯子被他踩得“咚咚”乱响。

        推开门,飞娃子正在监盘,老滑在长条椅上抬头看了他一眼,王爻喘着气,脸上像炉火在烧,他敲了下老滑,手往上指,老滑惊奇地等他说,他压了压狂跳的心脏,低声告诉他:“楼上有人在……”“在咋子?”“逮猫”“安?哪个?”老滑瞬间坐起来,嘴巴咧得大大的,小眼睛闪闪发光,“帮我盯到下,我上去看看。”王爻催他快点,外头铁梯子“咚咚咚”地颤响,一分钟后又“咚咚咚”地再响一遍,老滑小快步地冲到王爻面前,大声吼:“**,硬是……上班逮猫。”飞娃子也要去看,“走到了,你好生监盘。”飞娃子不情愿地“嗯”了一声,王爻这才感觉脑壳有点晕,他推开控制台旁边的铁门去仪表盘后面睡觉,听到老滑补了句:“于家屋头草莓真的熟到了,我们第二个深夜班去哈。”

        几张黑乎乎的报纸垫在地上后,王爻铺上旧毯子,叠好工作服当枕头,和衣躺下,灰尘的霉味和炭渣气味一起窜进鼻孔,他闭上眼,刚才楼上的画面钻出来,“**两个……整完没?”那光光的大腿在眼前晃动,二十多年了,他还没真正和女人那样过,他把盖的衣服卷起来,翻身压上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踢他的腿,睁眼一看,上早班的来了。王爻全身发软,鼓了鼓劲才爬起来,收拾好东西,用带着炭渣味永远滑腻腻的循环水抹了两把脸,捋了捋睡乱了的头发,蹬上自行车回家,早饭没吃,直接补瞌睡去了。闭上眼,那一幕又蹦出来,他喘着粗气,上身发热,下身胀得疼,外面天台有人说话,他赶紧松开手,好像是安网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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