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学徒
        接下来的四天，都是在厂子里度过的。每天早晨七点上班，六点下班，天天累的跟狗一样。

        第三天的时候，厂里的货已经很多了，都快堆不下了，强哥决定粉线。

        粉线，也叫作粉铜米。粉铜米就必须用铜米机，这铜米机有一个推土机大小。铜米机的前半部是粉碎装置，后半部分是分离装置。

        剪了插头且分过类的铜线，从传送带上进入铜米机，前端会将电线绞断碾碎。绞断碾碎之后的线渣通过传送带，进入分离装置，经由分离装置将铜米和塑料分开。

        都乐从来没有见过粉线，也从来没有见过铜米机，第一次很好奇。强哥一边操作，他一边干活一边观察学习。

        之前他还纳闷呢，心想这电线，怎么才能把里面的铜和外面的塑料线皮分开，今天见了才明白，原来如此。

        铜米机粉线，效率很高，只要提前把线剪掉插头分类做好，只要机器不坏不卡，一天粉两吨左右电线没问题。

        粉出来的铜米有时候看起来黄橙橙，有时候看起紫金金，有时候颜色有点泛黑，不过颜色都很漂亮。颜色不同，那是因为电线不同。每个厂家产的电线规格不同，型号不同，标准也不同，用途更不一样，用的铜材的标号也不统一，有用58-1的，有用59-1的，所以粉出来的铜米颜色会有差异。另外有的电线是用紫铜做的，有的电线是用黄铜，有的用的是白铜，还有极其稀少的镀金镀银铜线，所以颜色会不统一。

        总之，电线越好，含铜量越高的线，颜色就越漂亮，比如平方线，地埋铜电缆。反之，则要查些。比如说耳机线，电话线，杂家电线，粉出来的铜米都是黑黄黑黄的，没有光泽。这类的线也划不来粉，出铜率太低，除过成本，没啥赚头，弄不好很多时候要亏本。

        线皮子碎料，都是粉末颗粒，由于电线很杂很乱，线皮子颗粒什么都有，聚氯，聚丙，高分子，泡沫，橡胶，玻胶，聚碳等等成份。不仅成份杂，而且颜色也杂，黑的灰的白的红的蓝的黄的等等，当然以黑色最多。

        这类的塑料颗粒，强哥的库房里，堆了整整一堵墙，有五米宽三米高。都乐后来才知道，专门有人收购。工地上的水泥桶，据说一些便宜的防水材料，都是这种东西做的。

        强哥操作了一会，就让都乐来。都乐套上一件工作服，带上口罩，开始往传送带上送线。剪好的线被翻来倒去，都纠缠在了一起，上面的边上的还好弄一些，下面的被压过的，撕扯起来很费力。送线有要领，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太快了机器吞吐不及，容易卡机，太慢了机器空转，又耗电又费刀片，也不行。都乐一边往传送带上送线，一边在线堆里撕扯，干的满头大汗，还是赶不上机器的速度。

        强嫂一看不行，就过来替换都乐，让他去后面弄线皮颗粒。机器吐出线皮，线皮颗粒一会就堆起一个交通锥一样的小堆，这时候就需要用铁锹将颗粒翻到旁边的大堆去，以免堵住出料口。等粉完了电线，还需要用口袋将它们装起来，码成堆。等到了一定的量，够装一大车，就将这些再卖掉。

        铜米出料口也要有人照应。翻完了线皮颗粒，都乐又去铜米出料口。铜米是用铁皮桶来装的，装满了就要换，不能让铜米漏在地上。一桶铜米很沉，有时候都提不动。

        两吨电线粉完，都下午五六点了。四个人全身湿透，满头满脸的灰，粉线就是灰大，还有轰隆隆的机器噪音。

        都乐帮着装完线皮颗粒，然后扛上麻袋堆码好，然后又帮着强哥过磁。所谓的过磁，就是用过磁机将铜米里面的铁粉吸出来，提升铜米的纯度和品味。

        等过完磁，又装口袋，然后称重入库……所有的工序弄完，几个人去街上找了个饭店，好好的吃了一顿，喝酒吃晚饭，回到家都十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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