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箱 (1 / 2)
        我渐渐感知到了一阵疼痛，来自那只伸手去抓叶子的左手——手指戳在了那扇窗子上。无意识间，我用左手手掌撑着又重新站了起来，踱步到了客厅，去找那个就摆在立柜上的医药箱。那里有一瓶红花油。我打开药箱，发现一支已经断裂的体温计，本应在其中的水银早已化作蒸汽消散了。但那晚的记忆还未消散，我一边捡拾着散落在药箱里的玻璃碎片，一边回忆起了那晚的争执。

        “云，我不想走了。”我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忽地蹦出来这么一句话，这也是许多天来沉思的结果。

        妻子似乎没有在意我说的是什么，所以并没有理会我的话，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闷头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催促我道：“快来收拾行李，还有几天他们就要来了，要在那之前抓紧时间收拾好。”

        我沉默不语……

        “家铭，快来帮我一下……”妻子并没有显出不耐烦，继续催促我去帮忙。

        “我不想走了。”我重复道，虽然知道妻子不是刻意不理会我，但我还是已经在言语中露出了不耐烦的口气。

        妻子一怔，一言不发的望着我，尽管我们还隔着几米的距离，但她那疑惑的目光我看得一清二楚。在她眼睛里闪动着的一言难尽的泪光在悲伤与诧异中不停地翻腾着，足以把我淹没吞噬，让我窒息挣扎，痛彻心扉，万劫不复。我不敢再看了，我怕我狠不下心。她仍久久不说话，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乎在等我先说些什么，但，我什么也没说，也什么也说不出，在她面前，我幼稚得像个孩子。我只是瘫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也不发一言，一点声也没出，除了一声没有忍住的抽泣。

        妻子放下了手中的包裹，迈着她那倦怠中仍显优雅的步伐，向我走了过来，抱住了我的头，紧贴着，轻轻安抚着我。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什么也不再顾忌，放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妻子轻轻地问，声音中带着一点沙哑。

        “我不知道……我不知……”

        “我是说你为什么不想走了”

        “我不知道……”我只顾得上哭，在她面前，这是我最脆弱无助的一次。

        “孩子呢？她离不了你。”

        我沉默了，停止了不断地抽泣，尽管这是我已经问过自己千百万遍的问题，我还是犹豫了一下，但在犹豫过后，我得到的还是同那千百万次的质问得到的相同的答案。

        “你好好照顾好孩子，别让她忘了我，告诉她爸爸永远爱她，总有一天，她会习惯的，也会理解我的。我是一定要留下的。”

        “不可能没有半点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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