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避灾迁鲁 神童初成 (1 / 2)
        这年的冬天反常的寒冷，玉独山一带接连下了几场大雪。路上的雪亦能没膝，山里的雪或可没过大腿。冬季进山伐木、砍柴的营生都止歇了。有些冒险进山伐木的人虽说伐下木材，但河水都冰冻了，像以往顺水漂下已行不通，而雪太深靠人搬运更无可能。墨光斗家里存的有些木料，但天气奇寒，他的工坊里即使燃着炭盆，还是冷得厉害，使他做活缓慢。整个冬天墨氏子弟大都没多少事可做，大家常常聚在墨光斗家中，探讨些木工技法。那些做农事的乡邻们根据瑞雪兆丰年的经验，都憧憬着来年的好年景。

        然来年春寒久长，地里的麦子冻害严重，天气转暖后，融雪致使河水暴涨，浸泡了许多河流下游的麦田，半月水才退去。经此等灾祸，夏收只得往年的三成。

        夏收之后，天就总阴着，隔不几天就疾风骤雨来一场。六月初的这一场雨时紧时缓，已经下了三天，人们都窝在家中期盼着快点雨停，不少人家的屋顶已经漏雨。墨光斗也很心焦，灾年乡民的日子苦，请他做活买他东西的人家必然少，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吃罢早饭，墨翟情绪开始不稳定，无来由的就干嚎几声，母亲忙着做针线活无心关照他。墨光斗拿些木头玩具越哄墨翟哭喊声越大。见平日乖巧的儿子，今日烦躁不安不断地哭闹，墨光斗不由紧张起来。他心里嘀咕是不是又要出什么大事？他耐心问了几遍，小儿墨翟平日已能简言对答，今日却一手指天，只以哭对应。

        一阵疾风之后，天突然昏黑如暗夜，大雨倾泻而下。墨光斗不由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场大雨引发的山洪几乎将镇子冲毁，许多人因此丧命。他看着无来由哭喊的墨翟，更加紧张起来。他觉着需要去镇外的河边瞧瞧水势如何，万一情况不妙，得提前采取行动，不能听天由命，必须保全一家人的安全。

        墨光斗立刻披上蓑衣，去找了二弟，又叫上两个邻居，一同冒雨去河边观察水情。他们沿河上行，只见往日清亮的河水，越往上游变得愈加浑浊，有见枯枝断木浮于河中。墨光斗以父亲教给他的经验判断，山洪就要来了！他感觉情况已非常危急，便对三人说，“山洪，要暴发山洪了！咱们马上回村，分头通知乡亲们赶紧撤离，让大家往远离山谷的高处跑。”

        镇子上很快响起急促的锣声，山洪要来的喊声四起。墨光斗首先将山洪要暴发的情况告知了镇上的里正，他边往家跑边高喊通知乡邻们。回到家他片刻不敢耽搁，将两个大箩筐担在马背，一边坐着墨翟与小女儿，一边放上粮食与细软。夫人一手拉着一个女儿，大家顾不得雨水浇头拼命往山上跑。

        山洪来得迅急，乡民们多数还没上到山脊，泥水裹挟着断木就从山谷里轰鸣着奔涌而出，转眼就将镇子淹没，场面十分骇人。好在目夷镇的绝大多数人都得救了，目睹山洪吞噬村镇的人们纷纷拜谢墨光斗兄弟的救命大恩。

        白马河流域成为一片泽国，洪水淹没了无数村庄，大水半个月方才退去。大灾之年，饥民遍地、饿殍载道。

        目夷镇受灾严重，许多人家只得外出逃荒。墨氏子弟多不务农，靠着余财能勉强活命，但市面上的粮食昂贵又供给甚少，大家都度日艰难。

        经此劫难之后，墨光斗对儿子墨翟更是另眼相看。有些事外人不足以道明，连夫人都讲不通，但他心里对墨翟的先天之能愈加笃信。

        玉独山一带发生水灾的信息随着逃荒的人，传到周边地方。公输班得知目夷镇的灾情后，感念师傅的恩情特地驾车来到目夷镇，将师母及墨光斗兄弟一家人接到鲁国的家中居住。

        公输班居于鲁国武城，东距玉独山不足百里。武城街巷宽阔，商贾往来，甚是繁华。墨光斗兄弟有精湛的木工手艺傍身，在武城生活比在家乡的小镇更容易。他们这一住就是三年多，一者目夷镇的房舍都已冲毁，重新修建颇需要时日与钱财；二者，在武城生活更便利，公输班颇有些家业，单辟出一个院落给他们，墨光斗一家人住着倒也舒适。

        墨翟五岁的时候，已比同年儿童高出半头，这年初春入武城官学稚童班识字习文。墨翟比同窗的孩童年幼两三岁，但他智力超群，有过目不忘之能，学文既快又牢，深受老师青睐。老师常常给墨翟单独加授新学，他一年便学得一般孩童三年所学的课业。

        入武城学馆的第二年，墨翟便直升三级，与大他五六岁的学生一同学习。一日，学馆老师教授大家《两小儿辩日》一文。内容大致是说，两个孩童关于太阳早晨与中午距离地面远近的辩论。文中一小儿说：太阳早上大如车盖，中午小如圆盘，所以太阳早上离地面近，中午离得远，此乃近大远小也。另一小儿说：早上冷，中午热，所以太阳早上离地面远，中午离得近，此为近热远冷也。老师讲授完课文，墨翟思索良久对老师说：“先生，我觉着太阳早上与中午离地面远近，可能相同。”

        老师好奇的看着墨翟，面有不悦地说：“小儿不可张狂，莫要乱讲，孔夫子都不能对答，你如何得出结论？”墨翟并不退缩，正身说：“弟子常观日月星辰，依照自然现象得出的结论！弟子在先生面前自不敢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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