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寻无印侯，一意孤行去 (1 / 4)
        赫连无缺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禁有些怅然。他想起当年自己登基之时，万丈豪情，满腔热血，誓要统一天下。彼时，父亲只是选择禅位深居宫中，不问世事。在别人看来，这是太上皇对于失去权力的不舍与遗憾，只有他明白，这是父亲对于自己轻狂的无奈与北朝未来的担忧。而今到了将要知天命的年岁，北朝的太上皇早已仙去，再也没有人会质疑他的野心，他的轻狂，他却再也没有了那份自信与从容。

        “陈聪，朕今日看上去如何？”

        “皇上，您——”陈聪偷偷抬眼，细细地从头到脚打量着眼前这位他服侍多年的主君，竟是感觉到他今日有一丝紧张。陈聪将本已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咬了咬嘴唇，朝着皇帝做了个揖。“皇上今日看上去是有些不同。”

        “哦？如何不同？”皇帝问道。

        “这......老奴也说不清楚。只是皇上今日这般，让老奴想起那些在东宫的往昔......”陈聪道。

        “东宫么......”皇帝有那么一刹恍惚。不过陈聪却明明白白地感受到，方才皇帝身上那一丝紧张，此时早已烟消云散。

        陈聪明白，对于皇帝来说，今日这般罕见的紧张与焦虑，是他反思自己登基多年来所做的一切后的结果。这也说明他即将要做一件大事，一件重要程度堪比改朝换代，新皇登基一般的大事，甚至更加重要。这件事必将会决定整个北朝的未来。而他需要的，正是一个肯定。肯定他还宝刀未老，雄姿依然，肯定他多年来为北朝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肯定他即将要做的也都是对的。而这个肯定，自己终究是给到了。当自己提及东宫之时，皇帝心下了然，即便时隔多年，即便他已有白发，他依然是那个轻狂孤傲，野心勃勃，雄姿英发的赫连无缺。

        ......

        “几日了？”南宫易咬着一根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用右手划着水。

        “七日已过。”魏冕默默地撑着这一叶扁舟，小舟在水上慢慢前行着。南宫易半靠在舟边，左手挡着这正当午的日头，丝毫没有半分骠骑大将军的模样。魏冕似乎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舟尾，一下又一下地划着手中木桨。

        “差不多了吧，皇上是个果决的人。都七日了，我们应该可以回宫去了。”南宫易又一次提及回宫一事。其实二人心中明镜似的，所谓查案只是为了给皇帝时间做出决定，颁布圣旨。只是在南宫易看来，三日时间足矣，五日较为稳妥。可这都过了七日，魏冕却丝毫没有回宫的意思，而且人也变得愈发沉默，只是带着南宫易一路南行，似乎真的要查出些什么。

        魏冕不接话。南宫易又叫了两声魏冕，没有回应，于是也终于是有了点火气，起身要与魏冕相理论，今日非要踏上归程不可。

        “这......”南宫易起身，这舟上却哪还有魏冕的身影？四下望去，只有前后水面波澜不惊，两岸树林幽深曲折，烈阳高照，万籁俱寂。

        南宫易的倦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开始细细回想这几日行程。他二人一路向南，又因魏冕一直用轻功赶路，按照时间推算，此地已近南疆。也就是与他同行之人乃是魏冕，若是换作别人，只怕南宫易此时早已怀疑他的动机。也正是因此，南宫易却更加困惑。他猜不到魏冕究竟想做什么，也不知道眼下他去向何处，更不知道自己应当如何。思前想后，南宫易索性往舟上一躺，竟是自顾自睡起了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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