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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变故
  一阵狂风突然在宽大的场子里舞起,沙尘瞬间便弥漫了天地,风刚停,天边急速的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惊雷在头上炸响,我们还没走进屋子,豆大的雨点便噼噼啪啪砸落下来,雨点溅起的尘土,悬浮起厚厚的一层,像极了《西游记》里妖魔出场时的阴云。

  我们慌忙踏进了屋子,一股腐臭味马上钻进鼻孔。屋子里点着幽暗的灯,潮湿而凌乱,沿墙用红砖砌起五十公分左右的墩子,上面铺着木板和草席,草席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数不清的全裸着和**着的人,有的还在酣睡,有的早已惊醒,正惶惶的睁着眼打量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就都翻过身去,继续沉睡。

  那些接我们下车的精赤着上身的男人围在我们新来的九个人身边,没有什么话,我们也没人问,过了一会儿,花格子举着把大黑伞踱了进来,金丝边的墨镜已经取下,能清楚地看到他那双向下斜挂在塌鼻子两边的三角眼睛。他挥了挥手,我们身边的男人们向后退开了些——他应该是这里的“领导”,我们中有几个人便恭敬的微微弯下腰去。花格子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学着大舌头的语调“嘎嘎”地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就细这里的员工啦,在季里,最重要的就细守规矩,该做细就做细,不要多嘴,有什么问题,你们现在可以提,过后老老习习的做工就好的啦。”老西北第一个问:“饿们甚时培训呢嘛?”花格子一楞,紧接着问:“培训什么啦?”老西北说:“电子元件呢嘛。”花格子再一楞,随即大笑起来,直笑得气也喘不匀,揩拭了几次眼泪后才停下,嘴里嘟囔着“鸡个吴老三,编的鸡个慌”,周围的赤身男人们也跟着大笑。笑过,花格子才说:“我们这里细消砖厂,不细仆该的电几元件厂。”

  “什么?”我们九个人几乎是同时叫起来。原来一切,都是那个叫吴老三的大舌头骗的我们呀?与我在车上屁股对屁股的人跳了出来,大声吼道:“俺说嘛,什么**厂要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原来是个球的烧砖厂,老子不干球,走人!”这是个长得非常壮实的山东汉子,山东人直爽,确实如此,现下也只有他才敢发这样的飙,我想,不行的话,我也和他一起回去,重新找份工作得了。

  花格子阴阴的笑了笑,向那些“守卫”着我们的男人轻轻甩了一下头,一群人霎时蜂拥而上,把山东汉扑倒在地,拳头使命的抡了下去,山东汉先还努力的挣扎,到后来只听到呼呼喘气的声。花格子咳了一声,男人们站起来,只留两个人扭着山东汉的臂膊,其中一个人伸另外只手攥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扯起向上,我看见,鼻血顺着他的嘴角汩汩流下。花格子走上前,从兜里掏出块手帕,将山东汉的血擦拭干净,柔声说:“细不细的啦,几要你守规矩,就不会这样几的啦。”山东汉嘴角一扬,淡淡的笑笑说:“**妈!”花格子一张脸气得扭曲,走过去从门角拿起一根锄把般粗的木棍,走近山东汉,照着头狠狠的砸了下去,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一道弧形的银光划过。

  山东汉闷哼了一声,软软的瘫在地上,身子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这时我们才看清,木棍的上端嵌着一颗很大的钉子,钉子已深深的插进了山东汉的脑袋,鲜红的血和着些白色的浆子一直流淌。花格子伸脚又狠狠地踢了山东汉一脚,在他身上吐了个唾沫,才稍觉解气的缓过脸来。我们全都吓傻在当地,我感觉到小腹急剧膨胀,小便几乎控制不住便要流出来。

  花格子努了努嘴,男人们就有条不紊的拔钉子的拔钉子,抬人的抬人,拎水的拎水,冲洗的冲洗。那些屋子里的老住户们的鼾声此起彼伏,这一刻,他们为何睡得如此安然?

  男人们忙完后,开始给我们搜身——钥匙、过期的车票、挖耳勺、火柴、女人和小孩的黑白照片、老式的小烟斗——能搜出来的东西都被他们扔在屋角的一个装满垃圾的竹筐里,然后抬出去倒在我们够不着的地方。我们机械而木然的任由他们摆布,我缝在本来是蓝色却早已被洗得发白的褂子里的五十二块二毛钱他们没收到,因为老爸当兵转业后给我的那件蓝褂子早已密密麻麻的挂满了补丁,补丁摞补丁,补丁再摞补丁,最多的已有三层。之后,我们再逐个的在一个小笔记本上签上姓名、年龄、籍贯和地址。

  搜完身后搜行李。行李全打开来,大部分是被褥和换洗衣服,以及一些洗漱用的东西,这时,一个像花果山走出来的猢狲样的人从我的行李里搜出个透明的塑料纸包裹着的东西——那是一件崭新的白色“的确良”衬衫。

  小猢狲嘻嘻笑着:“这小子,还挺有品呀。”作状就要撕开,我霎时只觉血冲脑门,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从他手里抢下了衬衫,紧紧的抱在怀里。小猢狲受了一惊,醒过神来后,蹿过来想再次把衬衫抢过去,我猛然间如同狼嚎一样叫起来:“我整死你!!!”安然而睡的老房客们大都坐了起来,小猢狲也蹬蹬蹬的退了几步,嘴里一边嚷着“疯子,疯子……”一边拾起刚才钉死山东汉的棍子向我走来。花格子抢上前去,狠狠地踢了小猢狲屁股一脚说:“**,洗了一个不够,还洗一个,你想让老几跳楼呀?”小猢狲恨恨的退到一边去,不再吱声。吃的当然全部都被没收了。看看没再搜出些什么来,花格子招招手,精赤着上身的男人们全都退出了房门。

  花格子嘴一咧:“明天不用做细呀?睡,睡。王老习,这几个新来的明天交给你带。”最角落上一个肋骨根根凸现的人嘴里应承着连连点头。

  横七竖八的老房客们很快就给我们挪出块空地来,我紧挨着老西北而睡。他细声的对我说:“娃呀,做甚呢嘛?一件衣衫,有甚呀?”我紧紧的搂着衬衫,反过身去,没再说话。老西北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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