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成长
  雨天里，我在田地中光着脚丫，足踏着让雨水浸得稀烂的土地上为包谷除虫，为洋芋薅草；晴天里，我光着脊梁，割着猪草，洋芋熟时把它刨起，再种下豆角，每一天，让太阳在背上灼热的烧烤，任汗水流水般的淌落埂间；间或有时到小河沟里，用撮箕或口罩拆开后制作的纱网打捞些小鱼回来喂鸡喂鸭；春天里，赶上老牛，将犁头磨得如同镜子，把地重新翻新，然后用双手一垄一垄的种上种子，和上粪，用土埋上，嘴里喃喃着——风调雨顺，风调雨顺，今年有个好收成！秋天了，邀上三五个亲戚近友，把早熟透了的包谷捭下，一背一背的顺回屋，太阳大的时候堆放在院坝里晒，起风下雨了就收捆好挂在堂屋的木梁上用火烘烤，等到完全干透了，再一粒粒的搓下，一部分打成细面留着当一年的口粮，一部分打成粗面喂猪喂鸡；冬天了，赶上刚出窝的十几头小猪崽和老母猪，在初雪的早晨一路向北，到对面的山坳里去放牧。猪儿们这时是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候，它们会自己掘食香甜的草根，会相互追逐嬉戏，会不约而同的挤在老母猪的怀里吸吮**；快过年了，在屋前的坎上挖个土灶，堆上柴禾，架上大锅，灌满水后烧开来，再把杀好的年猪褪了毛，捣弄干净，将猪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切些下来，满满的炒上一桌，附近的乡邻们会请些来，就着包谷烧，吃他个满嘴流油，喝他个不醉不归，这样每家杀年猪的时候都会请上这些农友，一轮下来，“杀猪饭”一直可以吃到过年！

  光阴荏苒，年复一年，恍恍的便过了几年，家境渐渐好了些，老爹的工作比较顺，老娘也少了好些皱纹，我能深深的感受到他们由心而生的幸福。不过老娘偶尔会问起我：我的儿呀，书没读够吧？

  每次问起，我都会哭，老娘就会把我搂进她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拍着我的头：儿呀，不哭，不哭！

  老娘心疼儿子，知道这样问，我会伤心难过，她后来不再问了，只是她每次进城的时候，会给我捎上好多好吃的和好玩的，她习惯把我当做小孩子一样，当然，还有书——目不识丁的老娘，逛新华书店是她最快乐的事情，她会仔细的询问书店的营业员，什么书最好看，什么书最精彩，她会告诉营业员，我儿子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书，只是很早就没再上学，有好书，我一定会买回去给他看！

  老娘买回来的书又快堆满另一个大木箱了，我一本也没看过，我把它们整整齐齐的摞好后，用锁锁死！

  还有些小时的玩伴，偶尔还会让我再给他们说些他们从来也听不腻的三国水滸，我常回的一句话就是——死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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